淩晨五點半,天微微亮。
氣勢恢宏的一座墓園映入眼簾,微濕的風浮動在高高聳起的山巒間,常綠的青鬆密密麻麻地覆蓋了整個墓園,仿佛預示著永世長存的意味。這塊私人墓地麵積大得令人咋舌,奢華精致得誇張,隻是整個墓園內一派死氣沉沉的壓抑正在肆無忌憚的決堤而出,像一張無形的網,簡直讓人窒息在其中。
初見墓園,她不動聲色地將心中的詫異壓下心頭,並沒有多此一舉地問上一句,你母親已經過世?
“把手給我。”
“為什麼?”
他凝眸看了她一眼,便招呼不打一聲,一把牽起了她的手:“三年沒去看她了,這次去看她總該帶個驚喜給她……”
有些冰涼的小手被他包裹在手心裏,寧茗的臉不自覺地開始泛紅,她掙紮:“放開。”
他卻捏得更緊,柔若無骨的小手捏在掌心裏,手感很好:“不要忘了你此行的任務!”
下一秒,他腳上便一痛,她很不客氣地踩了他一腳:“任務歸任務,這是非禮我的一點懲罰。”
他並不惱,借著墓園內的燈光細細地垂眸看著她,白玉般的臉很素淨,美麗的水眸因為他的注視不自然的遊移著,帶著迷人的睫毛頻頻撲閃,雲緞一般的漆黑秀發在風中飛舞,平添一抹韻味。
“看什麼?”許是被他赤裸裸地看著,很不自在,她質問他。
“我隻是想檢查一下,你到底有沒有資格見我母親?”慵懶的語調傳來,他承認他從來沒有這麼仔細地觀察過一個女孩,“清湯掛麵,勉強湊合。”
“你母親不會像你這麼膚淺,隻看外表。”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嗬……”他低笑了聲,便不再說活,牽著她朝墓園內走去。
也許是錯覺,寧茗總覺得自從走進墓園開始,牽著她的這隻手便有些緊繃,很不自然,當然她的手也很不自然,所以兩手交握,同是僵硬得緊。
終於,一塊巨大的墓碑撞進了視線中,需要微仰起頭才能看見全貌,上麵雕刻著繁複的法文,在夜色與燈光的融合下,熠熠生輝。
“法國公主愛麗絲?你是淩衍?”她出聲,語氣裏帶著顯而易見的震驚。
“你看得懂法文?”他問,她對他的身份震驚似乎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曾在法國生活過……”
他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回答,徑直牽著她走近,那力道大的已經捏疼了她。
他終於站立在了墓碑前,而高大的墓碑就近在咫尺,他的目光投向墓碑,眼神悲痛而深邃,像是恨不得將所有的喜悲都係數鐫刻進墓碑裏。
寧茗位於他的右後方,無言之中已有一種叫肅穆的東西在冷寂的空氣中漸漸發酵,他的背脊挺得很直,甚至有些僵硬,像在風雨中頎長的蕭竹,透著一股無法抑製的孤寂與蕭索。瑟瑟的涼風吹來,白色襯衫在風中微微起伏,更顯背影瘦削。
……
淩氏,她久仰大名,在這個國家,就是皇家般的存在。
那麼,今天是他母親的祭日,也是他22歲的生日?
漸漸地,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痛苦的往事,手不自覺地不斷拽緊,寧茗想出口提醒他還拽著她的手,可是望著他冷峻的側臉,那緊抿的薄唇上扯開的一絲冷笑,想必正在痛苦的回憶中掙紮著,她終是忍著痛選擇了放棄。
他慢慢閉上眼睛,可滿腦子揮之不去的都是手術台上,一個女人正滿身鮮血地掙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