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她一直知道有人在。
她對他略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了。
她走出琴房,唇邊的笑,很淡,像雲一般淡到了天邊。但她的眼睛很亮,很淨。他想起一首詩,民國才女林徽因的《你是人間的四月天》,而當時的她就像人間的四月天,四月早天裏的雲煙。
“打擾了,謝謝。”
清越的聲音傳來,他當時在想什麼呢?好像是“落花無言,人淡如菊”這八個字吧,像她的人。
再見她,他站在暗處,望見她靜立於宴會一隅,端著一杯冰水,一襲素色長裙,低調,孤清,與整個熱鬧的宴會有些格格不入。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是這個宴會的客人,既然是淩家的客人,怎能是尋常百姓?想必也是家世顯赫吧。
這時,一個男子端著紅酒過去與她搭訕,隔著距離遠,他沒聽清他們說了什麼,似乎是不出三句話,那個男子便訕訕而走。
他當時暗笑,卻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行為貌似也不怎麼光明,像偷窺。
那次宴會他總共見了她三次。
第三次,宴會接近尾聲,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淩一晗故意毀壞了他母親的遺物,他一氣之下將他妹妹拎進了泳池,他冷漠地看著在水裏掙紮的女人,轉身走人,在泳池門口,他看到了她。
“怕嗎?”他問她。
她微抿嘴,輕輕搖頭。
“能做好人,沒有人願意做壞人。”
她這麼回答他。
三年來,有多少午夜夢回,他思念那個淡如菊的笑容,想念那份安然的氣質,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家庭背景,她的聯係方式,她的一切信息,似乎也沒必要刻意去知道,他思念的隻不過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一場自己營造的夢境罷了。奈何情深,向來緣淺,這道理,他懂。沒有緣分,便不必強求。
如今似乎,緣分來了!
眼前,照片裏的女孩依舊笑容很淡,依舊那麼素淨,依舊氣質很好,不過也有變化,似乎出落得比三年前更加漂亮了。她在笑,但眉眼裏那若即若離的清冷更甚,徒增與人的距離感。
這樣的女孩像一杯淡雅清茶,雖不醉人,但素淨的芬芳卻更能曆久彌香,就如她的名字。
“寧茗……寧茗……”他在如斯清冷深夜中低咬出聲,不經意地勾起了心裏的點點異樣情愫肆意地蔓延。
不知不覺中,他竟將照片摘了下來,在指間流連。
怎會學法?他微皺了眉,她似乎更像是為音樂而生的人……
……
“停車。”邁巴赫帶著絕對的速度和力度在音樂係的教學區前戛然而止。
“瞳,有琴聲?”像是問句,更像是陳述句,原本在閉目養神的人豁然轉醒。
還沒等駕駛座上的人開口,後座的人早已推門下車循著音樂而去。
駕駛座上的人叫程瞳,淩衍的管家,她默默地望著那抹頎長的身影在夜色中漸漸遠去,琴聲?有嗎?
遠去的人,白色的襯衫微挽著袖子,黑色的西褲,優雅到極致,這個身影住進她心裏多少年了?她微微搖頭,將雜念從腦海裏驅逐,慢慢平息“砰砰”的心跳聲,安分地等在車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