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知道來人是誰的淩誠,慌忙搶先一步上前,賠著笑臉寬慰勸解對方,卻同樣遭到了毫不留情麵的一通辱罵。。。。。。眼看其就要撲到嶽母身上了,他顧不上來人的羞辱,忙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胳膊,卻被盛怒瘋狂中的曹菊,一膀子給扛了個趔趄。順勢撲上去的她,已狠狠扯住了吳氏的頭發,瘋狂地撕打著。。。。。。
隻能被動著挨打,而再也不敢還手的吳氏,眼看著就要吃大虧!急得淩誠、沈銀貴這幾個大老爺們兒,隻有幹著急的份兒。。。。。。好在及時趕來的兩三個本家婦女,衝上前連拉帶拽的,才將曹菊勸解、拖回到了院子裏,奉茶奉水地好言安慰著。。。。。。而吳氏那已呈灰白色的臉上,卻已經是血跡斑斑、傷痕累累了,被扯落的一縷頭發,被血漬沾連在一起,無聲地散落在地上。。。。。。
剛剛還未安撫住曹菊,大街上就又傳來了震天慟地的哭喊和怒罵——沈安貴嶽母家的大隊人馬,已經浩浩蕩蕩的,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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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家的天,頓時,塌翻了個兒!
剛剛遭受了曹菊打罵的吳氏,重新跌入了來自於曹菊母親,和其嫂子們,那蜂湧而上的手抓、腳踹的恐怖境地——那一屋子被憤怒扭曲變形了的臉;那掀翻屋頂的咆哮咒罵;那刺耳的摔砸、碎裂之聲。。。。。。將個被按在腳底下,魂飛魄散縮成了一團的吳氏,生生是要給扯爛、撕碎、踩扁、活埋了一般。。。。。。
曹家幾十個壯勞力,那撐破院子的叫囂,和咒罵著喊打喊殺的,搜尋著沈平貴和沈福貴的聲浪,直震得半個沈家堡,都人人膽顫心寒、驚恐失色。。。。。。那風掃殘葉的一路暴虐狂砸,將所有能摔砸之物,全都毀成了碎片。。。。。。遍地狼籍的慘烈場麵,真真是讓人目不忍睹、惶惶不安。那提在嗓子眼的心,隨著每一聲摔砸的巨響,都恍如要跳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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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失了妻子的沈安貴,滿臉絕望地跪在嶽父一家人麵前,對他們那不堪入耳的責罵,和暴虐的砸打發泄,更是聽之任之,不敢言語半個字。
一直小心周旋著的淩誠和沈銀貴他們,嗓子都已經嘶啞了。幾乎發不出聲來了的他們,麵對這失控的局麵,那灼燒的直冒著生煙的嗓音,配和著手勢,不停地緊張比劃著。
擺上的好酒好菜,被叩請著入了席的曹家人,吃不上兩口,就漫罵著,給無情地掀翻在地,並斥罵、喝令重新再擺。。。。。。雪白柔軟的饅頭,他們咬一口,甚至囫圇個的,就給擲扔出去,扔得滿院子到處亂滾。。。。。。在這連粗糧窩頭,都還不敢敞開肚子吃飽的年月,這滿地的饅頭、酒菜——這種要遭雷劈的糟蹋禍害,讓在場的沈姓祖人,無不色變、動容。。。。。。可敢怒不敢言的祖中上下,為了能早日得到對方恩準出殯,唯有眼睜睜看著他們,無休無止地糟踏著。
日已西沉了,砸夠、罵累了的曹家男女,在酒足飯飽之後,才隨著落山的太陽,罵罵咧咧地離開了沈家堡。
臨走之前,曹芬的父親,還不忘向負責調停、協商出殯事宜的沈守義,擱下狠話,說出殯的事想都甭想;說他家的閨女如今已經不吃不喝了,先好好在家裏呆上幾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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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獄般的一天,總算是熬過去了。。。。。。癱倒在滿院狼籍的土地上,沈銀貴真想放聲大哭一場,可疼痛嘶啞的,已出不了半點聲音的嗓子,隻能讓他,淚流雙行。。。。。。
這才隻是黑色噩夢的第一天!第二天依然要重複繼續的地獄熬煎,讓他,連哭的資格都沒有。
他用力抹了把臉,踉蹌著爬起來,他要先去看一眼自己的親娘,要盡力善後,這曹家人留下的,慘不忍睹的局麵。。。。。。時間,容不得他有片刻的頹廢,他必須趕緊振作,要先照顧母親吃上口東西,好能扛得過,明天的鬼門關。。。。。。在這個節骨眼上,活著的人誰也不能再倒下——就算是天真得塌了!也要用被砸倒的身體,把它給頂住了!。。。。。。
他給全身淤青,嘴都腫歪的母親,煮了碗稀爛的麵條,心疼地勸慰著母親,艱難地全部吃下去,然後,小心地將其攙到炕上躺下後,才又返回靈棚,硬拖拽著,同樣一個整天,水米未沾牙的四弟,坐到了大姐夫淩誠,已收拾出來的小飯桌旁。飯桌上,是大姐夫撿挑幹淨了的,曹家禍害過的剩菜,和剝掉了沾滿沙土外皮的,那滿院子裏撿回來的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