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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貴一行,經過了三個晝夜的火車顛簸,才到達了距離北大荒最近的一個邊陲小站。
此時已是舊曆的十一月初期,從九月底初就開始大雪飛揚的北大荒,乃至整個的黑龍江。那一場一場難以融化,而層層積攢的雪,厚度已足足高達人膝。
舉目四望,到處都是一片皚皚的冰雪世界。厚厚的積雪,均勻地覆蓋住了廣闊的原野,一眼看過去,除了無邊無際的白,幾乎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顏色。
到達小站的一行人,除了要領略這滿目的銀裝素裹,更讓他們體驗感受到的,更是那無比的奇寒。
剛踏出車廂的他們,立刻就被迎麵的寒氣,渾身撲了個激靈兒。讓每一個人頓時感到身上的棉衣,讓冰冷的風給生生穿透。幾乎所有人同時捂住了讓風割得生疼生疼的臉,話都說不利索地招呼著,向避風的地方擠湊著。此時已是夕陽西下,太陽的餘輝,也在這寒冰肆虐的世界裏,迅速的消逝著。
初試奇寒的沈金貴一行,隨著最後一抹餘輝的逃離,以最快的速度,衝入了押解人員找到的小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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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了第一個北大荒之夜的勞改人員,第二天一大早,就徒步向著目的地——勞改農場,進發了。
在這及膝的雪原上,每走一步都是那麼的艱難。要反複不停地把深深陷入雪窩裏的腿腳,費力地拔出,而後再重新踏入到下一個深深的雪窩。。。。。。那幹燥的如同沙粒,用手絕對不會捏成塊、形成團的積雪,淺的地方沒至小腿肚;深的地方,足以埋沒到膝蓋以上!沈金貴一行,在押解者的引領下,就這樣艱難地一步步行進在這銀白色的荒野上。
陣陣的寒風,夾著冰冷的雪粒,似乎長著眼睛一般,無孔不入地從身上任何一個細小的縫隙,直鑽進衣服內裏。再厚實的棉衣,也會被其無情地打個透。。。。。。他們一行,順風走的一段路還算稍好一些,逆風行走之時,那吸進肚子裏的空氣,立時讓人感到肺都凍硬了一般。
艱難穿過了茫茫雪原,終於遠遠望見了密密的樹林,和被樹林包圍著的幾排圓木壘就的小木屋——所謂的勞改農場。
領略了這雪原威力的沈金貴他們,望著這終極所在的小木屋,如同迷霧的大海上,失聯的航船看到了燈塔,立時興奮的狂呼了起來!那深深陷在雪中的雙腳,更是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踩拔的頻率。
透過一馬平川的雪原,那給人以無限動力的叢林木屋,無疑成了他們心中的天堂!
那各類植物密密麻麻堆積纏繞著的林子裏,除了光禿禿的枝幹勇敢地從厚厚的雪被子底下伸出來,直指向藍藍的天空,其餘的,也全是光亮耀目的銀白世界。蒼白無力的陽光,基本上不會受到任何阻擋,而直射地麵。唯有些許的柞樹的葉子,還無懼地掛在枝頭上,在瑟瑟的風中,輕輕打著顫兒。
所有的水麵全部冰封。冰層的厚度足足能超出一米。想來那些寬闊的江麵上,都可以通行高大的汽車了。
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的一行人,被擠到了一處破舊的大木屋裏,對接並不嚴實的木縫裏,不時地被長著眼睛的風雪,狂哮襲擊著。那沙狀的雪粒兒,毫不客氣地侵入這連鋪板都沒有的屋子,得意洋洋地做著小屋的主人。
穿過茫茫雪原的沈金貴一行,此時已顧不得這環境的惡劣,除了腹內迫切需要的熱量,所有愁煩苦惱,似乎已全部被這一路的冰雪,給葬埋的無影無蹤。
疲憊地跌坐在鋪著雪粒的光地上,啃著勞改隊給留的帶著冰渣的窩頭,就著半溫的清水白菜湯,卻感到是那麼無比的香甜;無比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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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臨的時候,成堆的樹木,已在勞改隊長的指派下砍伐齊整。並陸續被沈金貴他們肩扛、手拽到了那破舊的空木房裏,一根一根平排在地上權當著鋪板,做了他們臨時睡臥的床。
一整天的雪中跋涉,腳上的棉鞋連同半截棉褲,早已冰凍成了鎧甲。尤其是鞋子,都與失去了知覺的腳長在了一起,根本就沒有辦法脫下來。。。。。。而隻能蜷縮在被子裏,盡量把帶著鞋子的腳,緊緊捂抱在懷裏,待化開了上麵的冰,然後再艱難地拔出,那冰塊一般的凍傷的腳。
好在沈金貴在火車剛剛進入東北地段之時,就換上了柳巧珍給做的,那絮著厚厚新棉花的全新棉衣、棉鞋,手腳所受的傷凍,才較同伴們稍好一些。但腳上那冰凍如鐵的鞋子,也是同樣要在懷中,慢慢捂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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