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四叔。。。。。。四叔可怎麼跟你說呢?!”話未啟口,沈茂才的聲音已經哽咽了,“閨女,我苦命的孩子。。。。。。你可一定要撐住呀!。。。。。。你爹,你爹他,不在了。。。。。。”
“?。。。。。。”一臉驚愕的沈七鳳,愣愣地瞪著兩隻大眼睛,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茂才叔的言語表情,讓她曾想到父親可能受傷;想到父親可能病重;甚至想到父親可能被抓,可從來就沒想到,父親竟會是死了!。。。。。。她傻了,直愣愣地望著沈茂才,不相信這是真的。
“不!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半天,回過神來的沈七鳳,恐慌地搖著頭喊著,“是您弄錯了!四叔是你弄錯了,俺爹不會死的!。。。。。。是你弄錯了!告訴俺四叔,是你弄錯了!。。。。。。”她上前抓住沈茂才的胳膊,跪跌在對方的腳下,用力搖晃著,兩隻淚眼,絕望地望著已淚流滿麵的沈茂才,哭喊乞求著。。。。。。不肯相信所聽到的一切。
彎下腰想試圖攙起她的沈茂才,自己卻已撐不住了。他鬆開了無力的手,蹲到地上,抱著自己的頭“嗚嗚”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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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七鳳前腳離開沈家堡,沈茂才後腳就又去了鎮上。他到處打聽著沈守文的下落,費盡了周折,才終於打聽到遣返的人員當中,有一個疑似是使用了假身份,而一直還沒有對上號的人。隻可惜此人在回押途中不幸落水而亡,被埋在了當時的河灘裏。至於此人是什麼相貌,有什麼特征,相托的人卻沒一個能說的上來。
得知這個消息後,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了沈茂才的心頭,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於是又千方百計的他,總算是弄到了同時回押的一部分人員的名單。他按著名單上的名姓住址,逐個上門向對方印證著沈守文的相貌,試圖通過這種方式,找到沈守文的下落。
四處奔波苦苦尋找的他,路不知道跑了多少,鞋子都已磨破了好幾雙,卻始終沒有人認識他口中所描述的沈守文。手上的人名被勾除的僅剩下三個了,暗自慶幸著死者並非沈守文的他,依然希望能真正把這件事弄個清楚明白,也好給可憐的侄女沈七鳳一個交待。
今天天剛四更,他就又背上煎餅,去了縣城東北方向幾十裏外的一個小山莊,竟從找到的那位五十歲左右的老哥口中,證實了沈守文在回押人員中的存在,同時得知的,還有他途中溺水身亡的準確消息。那位老哥為了讓沈茂才信服他的話,還告訴說死者身上,別著個長杆的旱煙袋,溺水的時候,還有一個姓王的也在場。後來還是他倆和兩個押送的解放軍,一起將沈守文埋在了光明河的河灘上。
長杆旱煙袋,是沈金貴上次省城回來時,為了讓父親擺脫煙癮的困擾,而特意給父親精心選購的,玉質吸嘴的長杆煙袋!
這一確切的消息,讓沈茂才哪裏還有吃飯的心思?他立時就扔掉了背上的煎餅,腳不沾地的奔向了小協這個方向。。。。。。一路疾行的他,心裏卻怎麼也想不出該如何開口;如何將這沉痛的噩耗,告訴這苦命的孤兒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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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四叔,你們怎麼了?怎麼呆在這裏不走呢。。。。。。”在嶺頂子上等候著的小福貴,見天都要黑透了,而姐姐和四叔卻遲遲不上去,心裏實在是又著急又害怕。於是,一路跌跌爬爬的跑了下來,望著還在哭泣著的四叔和姐姐,困惑不解地問。
“沒,沒怎麼。。。。。。”沈七鳳慌忙擦了擦淚水,將弟弟摟到懷裏,哽咽著說。
沈茂才,這個奔波勞累了數十天,疲憊不堪且傷心悲泣的善良老人,也掙紮著站了起來。他心疼憐憫地撫摸著小福貴的頭,聲音低沉地說:“回吧孩子,天都黑了。。。。。。”
“回去咱得想法趕緊把你爹從河灘裏找出來,好讓他入土為安。。。。。。”他回頭望著夜幕罩住的光明河灘,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怪不得你老夢到你爹全身濕著,直喊冷。。。。。。我可憐的老哥哥。。。。。。”喉嚨已被哽住的他,說不下去了。
“今晚,俺就給俺爹做套棉衣,讓他明天,穿的暖和些。。。。。。”手牽著弟弟的沈七鳳,喃喃著,淚,已又流成了河。
她回頭望向身後的光明河,望向這個前不久還為尋找父親再次來回的地方。。。。。。可那個時候的父親,卻已葬身在了腳下的河水裏;長眠在了腳下的河灘中!而從父親身邊匆匆來回的自己,對泡在深深河灘裏的父親,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感知。。。。。。沈七鳳的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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