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攙拖著父親,在無人的黑夜裏,恐懼艱難地行進著,不知摔了多少跟鬥,刮破了幾處皮肉,才終於藏進了那草雜枝密的深深溝底。本以為安全了的柴妮,做夢也沒有想到,父親無法止住的陣陣咳嗽,還是出賣了他們!
四五個日本鬼子,順著聲音抓到了這苦命的爺倆。柴妮,被糟ta了。。。。。。想保護女兒的羅世榮,胸堂上,被射滿了槍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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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金貴找到他們的時候,父女倆的身體,早已直挺挺的被凍成了冰!可憐的柴妮,全身上下傷痕累累,赤裸著的身體上,一絲沒掛。。。。。。她是慘遭蹂躪之後,硬生生給凍死的!
痛不欲生的沈金貴,脫下自己的棉衣包裹住柴妮,含淚將父女倆埋在了溝底。。。。。。他心裏那熊熊燃燒著的怒火,幾乎把自己都燒焦了。他要報仇!他咬牙發誓著——為了自己的家,更為了心愛的柴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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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去當兵?”背靠椅背,尚未氣平的沈繼祖,聞言折身立了起來,驚詫地道,“你才多大點的人啊?咱可不能學你四叔!”
頓了頓,他又接著開解著孫子:“好孩子,爺爺知道你有誌氣,也知道你委屈,你爹是指望不上了,他生性老實懦弱不說,現在又重蹈複轍,偷偷習上了鴉片。。。。。。。你不得在家幫著你娘,好好拉扯照顧你的弟弟妹妹呀?”
“爺爺老了,身體越來越差,已沒有幾年活頭了!眼看著。。。眼看爺爺也支撐不起咱這一大家子了!傻孩子,難道你不知道你四叔離家之後,爺爺--爺爺整日有多麼的擔心嗎?”說到此,老人家的喉嚨已經哽咽,兩行熱淚順腮而下。
“如今。。。。。。如今你若再狠心拋下爺爺,拋下咱這個家,你讓爺爺今後。。。。。。今後可指靠著誰呢?”
“別說了爺爺,您別說了。。。。。。俺聽您的,俺不去當兵了!俺會一直在家陪著您的。。。。。。”沈金貴伸手幫爺爺擦了擦眼淚,懂事地寬慰著爺爺。
爺爺的一席肺腑之言,深深觸動著他的心;越來越入不敷出敗落的家,更是他難以割舍下的牽絆。操勞愁苦的母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還有那越來越頹廢的父親,以及眼前這白發蒼蒼日漸憔悴的爺爺。。。。。。這些一直讓他糾結難舍的親人,在爺爺的話語裏反反複複著。他那剛剛鼓起的勇氣,又一次的落了下來。他不得不再次放棄了離家為柴妮報仇的念頭,選擇留下來幫著爺爺、母親,撐起這搖搖欲墜的家。他悄悄抹了把眼角的淚,轉身隨沈安離去了。身後,是爺爺接連不斷的喘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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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沈家大院,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在鬼子的黑色統治下,各處的生意形同虛設;地裏的莊稼,未等熟透,就會被小鬼子搶走。雖然靠著沈繼祖埋藏的一點財物,還不至於挨餓受凍,但卻已麵臨著山窮水盡、坐吃山空的窘境。為此,沈家老太爺,不知絞盡了多少腦汁,生出了多少節儉的法子!可麵對這連命都朝夕難保的動蕩時局,他一個年已花甲的六旬老人,又哪裏會有狂瀾力挽的能力?
家中四個兒子,老大膽小懦弱;老二怕事圓滑;老三雖然為人厚道卻遇事沒有主張。唯有老四樣樣都好,卻拋業舍家追隨了八路軍打鬼子去了。。。。。。如今膝下這唯一最讓其看好的孫子,又起了離家入伍的念頭,這怎能不讓沈老爺子心生慌亂,頓感支柱欲傾?好在懂事的孫子體恤爺爺的苦衷,雖未徹底打消從軍的念頭,卻也已經點頭留在了家中。這讓身心俱疲的他,也算稍稍鬆了口氣。
自從鬼子入侵沈家堡之後,沈繼祖感到自己真得是老朽了。不僅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竟連精氣神也日落千丈,甚至時常忘東忘西、丟三落四。。。。。。再加上逃難回來後,不爭氣的大兒子無所事事,忍受不了心情的愁悶壓抑,又重新沾上了鴉片;四兒子沈守文,撇下不及兩個月大的兒子和媳婦兒偷偷的離家。。。。。。一切的一切,讓這個六旬多的老人,身心受到了嚴重的挫傷,更是落下了玄暈、咳喘的大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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