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都怎麼了?什麼都不順,後院你去過了?”聽完沈安的話,沈大少也束手無策沒有半點主張,他長歎了口氣,倍感心緒煩躁地牢騷著。後院,當然就是指其正妻王氏。
“去過了,大少奶奶正同三個孫小姐忙著收拾呢(王氏的三個大女兒已相繼出嫁),估計一會兒就過來了。。。。。。”沈安見大少爺不悅,象自己做錯了事似的,諾諾地回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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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來了--快跑啊!”整個沈家堡,淹沒在恐懼的海洋裏!
到處是驚慌外逃的人群——推車的;挑擔的;肩扛的;身背的。。。。。。他們驚呼著;喊叫著,拖兒帶女、扶老攜幼,大人的呼叫聲;小孩子的哭喊聲;和著群犬的狂吠聲,雜亂成一片。。。。。。
沈安推著木輪車子,也加入了逃難的人流,車子的兩邊坐著兩位大少奶奶王氏和吳氏,吳氏的懷裏,抱著還在吃奶的四兒子安貴;王氏的懷裏,摟的卻是吳氏五歲的三兒子平貴。車子的鑲邊處,躺放著還在熟睡的七歲的二女兒小鳳,身上,被幾個包裹遮蓋著。後麵一溜緊隨著王氏的三個鳳女,及沈大少爺沈守文、金貴、銀貴和七鳳。
十三歲的沈七鳳,兩年前才纏的足,剛剛定型的小腳兒,走在這冰天雪地裏,疼痛錐心、一拐一瘸。
“妹妹,來,讓哥背著你走!”一旁的金貴心疼地彎下腰,對妹妹說。
“不用了,哥!我能走。。。。。。”七鳳抹了把連嚇帶疼,冒出的冷汗,拉起哥哥的手一起向前走著,說。
“還是讓哥哥背你吧,你看你的腳。。。。。。”金貴低頭看了眼妹妹那沾滿雪塊的小腳兒,心疼地繼續勸說著。
“沒事兒哥,要不--你幫我找根棍拄著吧?。。。。。。”沈七鳳衝著心疼自己的哥哥,故做輕鬆地笑了笑,見哥哥一臉的不安,猶豫片刻,小聲對哥哥請求著。
“給,妹妹,你試試這根行嗎?這鬼地方,連根樹枝都找不到。。。。。。”提著玻璃罩燈轉了半天的沈金貴,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根彎彎棍,他氣喘噓噓地對妹妹抱怨著,為沒能給妹妹找到一條好木棍,而覺的過意不去。
“沒事的哥,這個就很好了!你看,拄著它還真是好走多了!”沈七鳳一邊試著手中的木棍,一邊知足地寬慰著哥哥。
“這麼冷的大雪天,人們早把樹枝撿回去取暖了,黑燈瞎火的,能找到這個就很不錯了!”懂事的她望著冰封的大地,將凍的冰冷的手放到嘴邊哈著氣,繼續安慰著說。
“嗯,這天真是太冷了,路全都凍成冰了!妹妹你小心著點走,我到前麵幫沈叔拉把車子去。。。。。。”沈金貴見妹妹拄著木棍好多了,決定去幫一下吃力推車的沈安,他一邊囑咐著妹妹一邊快步向前,可還是不放心地回頭叮囑著弟弟:“銀貴,姐姐的腳疼,扶著點姐姐知道嗎?”
“放心吧!哥哥,我是男子漢,會保護姐姐的!”十歲的小銀貴,似乎還並不明白逃難的嚴重性,樂嗬嗬地衝哥哥拍著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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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已叫過三遍了,天上又飄起了雪花,一路北逃的難民,在寒風刺骨中艱難地行進著。黑暗的道路上,不時聽到被冰雪滑倒者的“哎喲”聲;上前攙扶者憂心的問詢聲;凍的“哇哇”啼哭的嬰孩聲。。。。。。
“還得走多遠?沈安,這鬼天氣,簡直要把人凍成冰了!”
“要不是你們弄壞了馬車,至於讓全家老小受這洋罪?。。。。。。”雙手攏在袖筒裏的沈大少爺,深一腳淺一腳地隨在沈安後麵,他哪裏吃過這樣的苦頭?臉都凍的紫青了,鼻子裏清涕直流,他一邊抬袖抹著鼻涕,一邊不耐煩地抱怨著。
“就快到了,沒多遠了--少爺。”推車的沈安,累的“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套在棉手套中的雙手,一點也不敢馬虎地緊抓著車把,感覺兩隻手早已凍的沒有了知覺。聽到少爺滿口的抱怨,他不敢回言,恭恭敬敬地安慰著嬌養慣了的大少爺。
雪在落,路更滑,身寒腹饑,眾人已無心言語,隻默默機械地向前挪動著。。。。。。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掌燈時分,才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脂房,一個座落在蓮花山東北老山套裏的小村子。因親戚家的房屋窄小,沈老爺一家無處安身,隻能分藏在了親戚家的地瓜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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