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沈老四父女(1 / 2)

“娘,冷。。。。。。俺冷。。。。。。”七歲的小鳳,逃難的夜晚睡在車子的後鑲邊裏,到達親戚家的時候,已被凍的不醒人事,是用筷子翹開牙齒,才將親戚給燒的薑湯灌了下去。好不容易醒轉來的她,卻一直高燒不退,昏昏沉沉中直喊冷。

吳氏看著高燒昏睡的女兒,心急如焚,她將能蓋的東西全都蓋到女兒身上,兩隻冰涼的手輪換捂著女兒滾燙的額頭,來給女兒降著溫。

地瓜窖內,陰寒濕冷,全家人人凍的縮成一團。愁眉緊鎖的沈繼祖,獨自蹲在一角,默默地抽著煙。

“金貴呢?金貴哪兒去了?”他掃了一眼窖內,卻發現少了孫子金貴,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慌忙高聲詢問。

“爺爺,我在這兒呢!。。。。。。”隨著話音,隻見沈金貴一手抱著一抱柴枝,另一隻手,卻拎著一大塊冰,鑽進窖來。

“你小子不老實呆著,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玩冰?”沈老爺見狀,嗔怪著孫子。

“不是的爺爺,我想把冰砸碎了放到壺裏,燒熱了給全家喝,順便也都烤烤火暖和暖和。”沈金貴將手裏的東西放下,向爺爺解釋著。他將凍僵的雙手用力搓了幾下,就把冰敲碎了,一塊塊放入壺內,然後從爺爺手中接過火撚,開始小心地點著火。因為柴太濕,冒出的煙嗆的他兩眼直流淚,可他卻滿不在乎,興致勃勃地與爺爺嘮著:“你看爺爺,我撿了這麼多柴,呆會兒我還去撿,有柴燒,咱全家就不會再挨凍了,還可以將表叔給的煮地瓜烤熱了來吃。”

“烤熱了吃又怎樣,不還是地瓜嗎?表哥也真是的,頓頓地瓜,就不能給弄點兒別的。。。。。。”緊緊裹著棉被縮在一角的金貴的父親沈大少,兒子的話並沒有引起他的共鳴,反倒惹得他低聲嘟嚷著。

兒子牢騷不滿的話語,讓沈繼祖皺緊了眉頭,他瞅著兒子那幅蔫頭搭腦不爭氣的樣子,忍不住斥責道:“你表哥家能有什麼?有這地瓜吃就已經不錯了!他們常年都靠這個活著,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惦記著吃。。。。。。”

“哥,我來吧!柴太濕了,你不會弄。。。。。。”一旁的七鳳,見哥哥被煙嗆的直流淚,忙上前將其拉開,自己蹲下身子,小心地吹著。

火,漸漸燃了起來,窖內頓時明亮、溫暖了許多!

“我本想捉隻野兔給大家烤了吃,可在山上轉悠了半天,連根兔毛也沒發現!。。。。。。”金貴挨到爺爺身邊坐下,不無遺憾地念叨著。好象沒能讓全家吃上兔肉,就是他自己的過錯。

“傻小子,這大雪天的,哪裏會有兔子出沒!。。。。。。”沈老爺望著樂觀能幹的寶貝孫子,見他一心為家人著想,緊鎖的雙眉漸漸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他用手撫摸著孫子的頭,滿眼皆是疼愛地安慰著。

“下次再出去撿柴,讓你大哥多福一起去(多福,是沈老爺的次子沈守武的兒子,長金貴半歲,也就是薑氏的親孫子),冰天雪地的,一個人在山上多危險啊,兩個人搭伴,也好相互有個照應。。。。。。”沉吟片刻,他轉頭向二兒子那邊提高著聲音說。

“那怎麼行?這麼冷的天,多福怎麼能去?!”還未待二兒子接話,旁邊的夫人薑氏搶先開了腔。她本來就對金貴的所為是一臉的不屑,嘴都撇到了耳根邊了。可聞聽丈夫後麵的話,立時向炸子似的大聲阻攔著。

“就多福怕冷?金貴是鐵打的?多福還比金貴大呢,你什麼時候才能不偏心?”剛剛才有點笑意的沈繼祖,又被偏心的妻子氣的橫眉立目,他忍無可忍地質問著。

理虧的薑氏,被噎的無言以對,賭氣側轉身子,不再言語。

窖外又飄起了雪花,呼呼的北風犀利地嚎叫著。躲在窖內的一家老小,亦如同這陰鬱的天氣,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隻有那微微跳動的火苗兒,給人一絲希望和生氣兒。

。。。。。。

“國破山河碎,豺狼虎豹猖。鐵蹄欺弱骨,滿目血凝霜。”

昔日安居樂業的沈家堡,在日本鬼子的蹂躪下已麵目全非。堡的四周,已拉上了長長的鐵絲網;門前設置著路障、崗哨;四角的炮樓上,架設著鬼子的機關槍;大街上,除了囂張來回的小鬼子,看不到一個人影;好些被燒毀的民房,還在斷續冒著煙;厚厚的積雪下麵,半掩半露著那些未來的及逃出的百姓的屍體,殷紅的血跡,將潔白的雪,染的斑斑點點。。。。。。整個沈家堡,被陰森恐怖籠罩著,瘋狂的鬼子,將它暫時當做了掃蕩周邊村子的據點。

就在沈安同大少爺一家剛逃出堡沒一個來時辰,鬼子就迅速到達了沈家堡。那些還沒來的及出堡的村民,被小鬼子堵了個正著。他們驚恐萬狀,四處藏躲,卻哪裏能逃脫瘋狗般鬼子的魔爪?惡狼似的鬼子,瘋狂地搜索著;搶奪著;殺戮著。。。。。。所到之處,一片狼藉,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