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白飛身後的閣樓的一根柱子,驟然像紙片一般裂了開來。
這間本不算結實的柱子,就像是被人點破了一般,失去了一根柱子的支撐,似乎馬上就要崩塌下來,將這名身穿月白色長衫的劍師掩埋其中。
但是他臉上的神色卻是平靜如水,絲毫不受這一瞬間崩飛的木屑和屋頂傾瀉下來的柱子影響,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散亂一分。
這一刻關白飛開始變得淩厲起來,寸芒在手中輕鳴,體內的真元開始流轉,長劍在手,輕輕往上一挑,劍芒射出,寒光閃爍的劍身瞬間就以驚人的速度,伴隨著劍氣一同飛射而出。
劍光如流水,清澈無比,天地間宛若一條綢帶緩緩而來。
碧水劍,寒光斬,關白飛在這十三年的磨礪之中,這一擊已然堪稱完美。
直到這一擊揮灑而出,他自己才看清破牆而入的,竟然隻是一名青衣少女,穿著一雙不協調的紫色繡花鞋。
他的心中愕然,目光微滯,但是手中的劍卻是沒有絲毫的停留,如光芒射向這名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的兩鬢有些微濕,出了一些汗,麵對這毫無留情之意的一劍,她隻是朝著這刺來的劍尖伸出了手。
劍尖凝在她的手間,距離她白生生的手掌心一寸都不到,但是卻被壓縮到了極致的薄薄空氣頂住,刺不下去。
一股磅礴的壓力呼嘯而來,關白飛背後的月白色長袍瞬間裂開,變成片片的飛花。
他渾身的肌肉都鼓脹了起來,都在蠕動發力,所以導致了他的衣衫被瞬間脹裂,然而他的劍尖還是凝固在空中,無法寸進。
這是修行者之間玄奧難言的戰爭。
瞬間由儒雅充斥邊軍最凜冽狠辣意味的關白飛,臉上驟然浮現無奈而淒苦的神色。
這電光火石的一刹那,他還活著,但是他腦海之中十分清楚,他已然必死。
對方光以真元的爆發,便阻擋住他以可破重甲的劍器“寸芒”的一擊,修為恐怕至少到了宗師之上。
這樣的對手,根本不可能給他任何變招的機會,其擁有的力量,也不可能是他所能承受的。
但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想拚一拚。
“碧水收!”
天空之上那條綢緞化作一條碧綠的河流,河水開始倒流,動人心魂。
寸芒在碧水之中閃爍著熠熠光輝,點點星光就如同碧水中的遊魚。
大河倒流,碧水鋪滿了天空之上,就像是一層綠色的光幕,在這片光幕之中那點點星光化作一道道的劍意,淩厲至極。
天空之上倒流著碧水,少女瘦弱的身體看上去不堪一擊,可是她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懼怕。
淡淡一笑,伸出手指,攔在了身前,就像是大河兩岸的青山開始並攏,碧水倒流的路被擋住了,無盡的河水再也不能動彈。
碧水之中的寸芒發出哀鳴,兩座青山緩緩壓落,巨大的壓力讓碧水斷裂而下。
寸芒跌落在地,清脆無比。
無數的河水自天空之上灑落而下,點點星光的劍氣也隨之垂落而下,好大一場雨,劍雨。
“你到底是誰?”
在這最後知道死亡來臨的一瞬間,這名從關家走出的劍師隻是深深的不解,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到底來了多少敵人,不知道那些散落在附近高閣的軍中用箭的修行者,那些軍中專門投擲長矛的修行者,怎麼會連一支箭矢都沒有射來,連一根長矛都沒有投來,讓他絲毫都沒有求生的機會。
“叮”的一聲脆鳴,寸芒劍的劍身折斷。
青衣少女和關白飛錯身而過,隻是人影一閃之間,關白飛的胸口凹陷了下去,整個人往後飛出,撞倒了一麵牆壁之上。
遠處那間房屋崩塌了下來,將斷成兩截的存芒劍掩埋其中。
清脆的聲音還在遠處繼續。
深巷之中,有數聲驚呼聲和尖叫聲響起。
向榮臻的眉頭開始微微的皺了起來,今日既然是大將軍辦事,不管這一條深巷之中死多少人,便都隻是軍部的平亂,根本不會有人管,但是這明顯是屬於一些平民的駭然驚呼和尖叫聲,這便說明他安置在外圍的一些人也已經死光了,否則斷然不可能有人能夠走入這深巷之中來。
而且至始至終,他都沒有聽到多少箭矢和長矛的破空之聲。
難道是某位端坐在重重帷幕之後的大人物插手了此事?
若是如此,那這次真是太過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