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長寧仍是能聽到一些竊竊私語,有關自己與皇帝的,有關自己與當朝丞相的小道消息,有羨慕有妒忌有不屑有怒詰形形色色,不忍卒聽。
宴會結束之時唐曹送了太後回宮,又麻利兒的過來,說陛下有請長寧入殿。長寧點點頭喚過雲裳和夭夭,對唐曹道,“公公不介意我由她們扶著吧,身子弱走路還晃尚不能走太遠的路。”
“奴才自是沒有關係。”唐曹一笑,“不過陛下那裏有沒有關係就不知道了。”
長寧笑笑,隨著唐曹進入了沉香殿,雖是冬天風寒露重的,但園子裏卻是猶自百花齊放,那滿院子裏雪梅這會兒散發了活力,紅豔豔的在枝頭悄然綻放。須臾的視線偶爾掃過花色看起來並不像是賞花,長寧見到須臾時就見他折了一枝雪梅在手,披著一件藍狐裘衣清清冷冷的似在等人。
“見過陛下。”長寧過去剛要行禮被須臾止住,“你大病未愈這禮還是免了吧。” 他微微側著臉,一半麵容隱藏在陰影裏,逆光模糊了麵容,唯有一雙黑眸異常清晰。
身後的夭夭扶著長寧,卻不敢抬頭看上須臾一眼,她的手心滲汗手指打架,黯淡的麵容似也壓製不住自己的慌亂,長寧輕輕一捏夭夭的手,這才讓她的心情得了稍許平靜。
“最後身體可好些了?”須臾問。長寧連忙回道,“謝陛下關心,已基本愈合,隻是臣此次受傷,未能為攻打衡夏出一份力,實在……”
“納鸞,別對自己太過於苛刻,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須臾說著就稟退左右,就連夭夭都被退了出去,由他扶著長寧入了殿內,珊蝴毛毯,地爐暖暖,仿若春天。
須臾並不說話隻是看著長寧,長寧這次倒也一改常態,著了一身端莊亮麗的衣裳,臉上雖還有些倦容,但她的眼睛清亮如是璀璨星辰,以致使她看上去整個人都是清麗優雅,又有著一份獨屬於她的沉穩與自信。
“陛下喚臣來此,可有何事?”長寧受不了沉默與他的目光,低下頭,須臾卻命了她在自己身邊坐下,笑道,“沒事,隻是想看看你,自從燕鳴城歸來之後,朕便一直沒有去探望,算來你為救我險些喪命,理應瞧上一瞧,但你也知道宮中人多嘴雜,朕實在無法出麵。”
“臣知道,陛下不必放在心上,這些都是臣該做的事。又何勞陛下叨念。”長寧禮貌性的回道。
須臾微笑點頭,看身影真真像是一杆修竹, 而這時的夭夭被長寧帶到了最靠近殿內的地方侯著,雖然按著宮中禮儀該是目不斜視,但剛才須臾就離得她如此近她卻沒有抬起頭看一看他的勇氣,而那個他卻一心撲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哪會注意到小小的她。
夭夭大著膽子朝殿內看去,這時候的須臾在她的眼裏是高貴威嚴的,但就是這樣一個威儀的天子,卻對著她的所謂姐姐笑得那麼燦爛,甚至於還摘了一朵雪梅夾在了蘇長寧的鬢邊。
長寧隻是麵帶無奈的摸了摸那花,沒有摘下來。須臾似乎很開心,笑容越發燦爛,讓躲在遠處的夭夭也能看得清楚。那種帶著狡黠的神情和完全放鬆的笑容,是在他對著蘇長寧的時候。
她很是嫉妒,但是她有多嫉妒蘇長寧,就有多自卑。這會兒殿內的蘇長寧一副發愣的小樣,而他正微微笑著帶著淡淡的寵溺看她,夭夭覺得自己自卑的幾乎想要落荒而逃。
“陛下,不知您是否還記得黛妃死的那日,納鸞蒙冤外逃實是受了他人追殺,後來雖經力戰逃脫但也體力不支,昏倒在了打金街上。”長寧想要試探一下。
“朕記得你說過。你說你被一位女子所救。”須臾略加思索。
“納鸞今日私自作主將她帶了來,陛下要不要一見?”
“嗯,也好,按理說她也算是有功了,朕自當嘉賞。”
“但在這之前,陛下,臣……能不能問你一件有關您的私事?”長寧有些吞吞吐吐,語氣委婉,甚至於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須臾揚揚眉,似乎是不大相信這般嬌羞的模樣是出自於長寧的臉上,不由哈哈一笑,道,“你旦問無妨。”
“若是……問得不對,陛下可要……免臣死罪。”
“好,免你死罪。” 須臾再抬眼看去她時,她的麵上還有幾分很是認真的肅色,在得了他的應允,方才長長的籲了口氣,但依舊還是不敢抬頭,隻是垂頭問,“陛下,你有沒有喜歡過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