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複歸原貌
長寧的口裏輕輕呼出一點點白氣,她看著寧越,他這樣的長相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驚才羨豔”?看著他就恍如回到了從前,恍如幼時的那一次初見,但那嘻嘻哈哈無憂無慮的青春韶華的年紀畢竟已過畢竟久遠了。
長寧隻覺得眼中一熱,一道眼淚不知不覺的就流了下來,這會營帳裏極是安靜,長寧呆呆得有如一尊石雕像,一刻過去了兩刻過去了三刻過去了,她的容光卻忽然一燦。她的麵上裹著紗麵卻忽然因為這容光一燦而變得極美極豔, “寧越,我願意……”
這時才掀了一點簾子欲進來的須臾愣了愣,隨即便退了出來,他的臉色迷惘一片而眼裏卻有一點凜然。耳後傳來微微的踩雪聲,須臾也未回頭,那些侍者下人踩著自己的腳印兒在那兒走著,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替他打傘的打傘,提燈的提燈,奉上手爐的奉上手爐,如此殷勤熱鬧,而在他眼中的世界卻是如此清冷。
須臾褐紅錦袍一身尊貴傲氣,那俊美無雙的臉上自有孤傲,又不乏有著讓人看了憐惜的苦色,他就這樣站著,由著冷意一點一點的侵入他的肌體,掠奪去他的溫度,由著雪花一朵一朵的飄落,被風吹起沾在他的眉間鬢角發束上一片瑩白。
但他一雙銳利眸子依然能夠洞察四方,似乎要將一切悉數讀盡。
可是讀盡了,又能如何?
那個人可以如此真實的對著一個真實的她溫柔呢喃,但他卻隻能一人獨處一隅,在暗夜裏慢慢臨摹出她的影子,對著那個虛幻的影子說:“我愛你……”
須臾喃喃的如在自語, “如果愛,那其實也是你一個人的事。就算她不回應也不用自怨自憐不用遷怒。那隻是你一個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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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雲蘇開始給長寧拆臉上的紗布,一層一層像是一重一重的折磨,撩得所有看的人大氣都不敢喘。
紗麵落地,雲蘇愣在了那裏,隨即寧越與須臾也愣在了那裏,一整營帳的人都立著沒有人說話像是被驚著了。
麵前的人當屬佳人如是清水芙蓉,未施粉黛,雙頰淡紅,她正垂下眼眸抿唇不語,極少見的穿一身淡雅月白錦緞衣裳,偶爾抬頭一笑多出了一份出塵脫俗的氣質來。
這個是蘇長寧嗎?已然不見半點戰場上風沙相虐留下的痕跡。或許,未經戰場養在深閨中的蘇長寧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玉城終於噓了一口氣臉上露了了一些歡喜。龐即卻也大覺心安,啞狼靠在桌上原本發虛的身子這才直了直,這些日子因為長寧的生死倒忘了自己身上的傷,這一直起腰來才覺得身上奇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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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燮城攻與不攻被擺上了桌麵,這洛王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想要和解,但北燕都攻到了天子腳下,這踏出的鐵蹄眼見勝利在望又如何能夠收手?
“如偏衡夏已經半壁江山盡失,我們隻須再加把力,這衡夏從今以後便納入了我們北燕的版圖。”池晏指著地圖,意氣風發。龐即在邊上也難得的規矩,道,“這陳陵君也非好惹,他集結了一幫精幹打算誓死反抗,以維國尊,就拿這燮城久攻不下來說,也當是一記警鍾。”
“此事宜從長計議,陛下怎麼看?”歐陽度看向須臾。
須臾坐在那把椅子上,後背卻傲然挺立竟似極為驕傲。隻見他半晌無話最後才道,“此事朕不管了,一切由丞相作主,朕已離宮多時,現在已入年底,諸事皆已積壓,再不回去恐怕有人要趁虛而入作亂犯上了,歐陽度,你且收拾收拾,明日一道回宮。”
“是。”歐陽度拱手回道。
須臾盯著自己的手,慢道,“另外朕要把殊藺一道兒帶回去,丞相大人不會有意見吧?”
寧越也認真回道,“她大傷在身,的確該回去了,這兒行軍打仗生活艱苦對養傷本就不利,又常有夜襲,到時隻怕顧不上她。陛下能有此心,臣自然不會反對。”
須臾笑看向他,“另外朕收到消息,說是上黍的國君安王於月前駕崩了,經過諸子嗣爭奪,各皇子敗北,上位者是國君的第十七公主,自封英皇,定都上揚城。”
“十七公主?可是叫芷離?”寧越眼中不起波瀾撇去須臾一眼。須臾頭一揚,“的確叫芷離,丞相可是認得?”
“認得。”寧越點頭,姿態當真也清皎已極。須臾看了寧越一眼,笑了笑,似有意似無意地說道,“不止認得這般簡單吧?朕怕你們有牽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