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廢墟一別(2 / 2)

他混亂的目光開始在她臉龐遊走:“而你曉曉,我最愛的女人,卻也為他而背叛了我,我真的沒有一處強過他的地方麼?”他的珠冠傾斜,威勢蕩然無存。曉曉俯身攙起這位哀傷的國君,心下湧出無以言說的愧楚。

老天,為什麼要讓我先遇到那個人呢?這就是命運麼?枯坐在寂寥的冷宮,她默默地想。

洛王獨自站在殿前,前麵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園林中一條小溪,溪水蕩漾著夕陽的碎紅,映在雕花的扶欄上,園中有幾位丫環正在咯咯的笑,那銀鈴一樣的笑聲被風吹著帶著一絲靈動,然而風過後人也走得遠了,園子裏又重歸了靜謐,靜得那一汪清溪如歲月一般流逝,帶去了年華也帶去了笑聲。

“斜陽外,流水繞庭院,對影隻一人。”洛王冷冷的笑,但笑聲中不免藏有一絲嘲諷的意味在。

園林司的阮雀慢慢的過來,他人也已經老了,躬著身子似乎都成了一個O型慢慢的滾過來,滾得近了一彎腰頭都幾乎著了地,看得洛王心有不忍,著了他免禮。

阮雀的聲音抑揚頓挫,像煮沸了的水,“稟告陛下,無憂開花了。”

一朵無憂勾回了洛王沉浸在往昔流年裏的記憶,收回視線,訝然道,“你說什麼?”

“臣說無憂開花了,請陛下與娘娘們賞花。” 阮雀又著了一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陰沉寡言的洛王終於鮮有的露出一點閑情雅致,道,“好啊,實在太好了,”道完,他又想起了什麼,說“不過,這花不是被人糟踏了麼?怎麼還有?”

溪水閃爍著淡淡的餘暉,就這樣灑在阮雀滿臉的皺紋上,阮雀不卑不亢,“陛下不知,臣在幾年前在後園中新培育了一株無居,雖然費了很多心思,但這花也一直都半死不活,也從未開過花,所以臣也一直不敢稟告,但不知今年怎麼就突然活過來了,還開出了一朵小花,那花,當真美。”

是啊,這花當真美,可是再美的東西卻是一種禍害。

--

不管是洛王還是陳陵君,都在燕鳴城中全力搜捕須臾與寧越。但這會兒大家已經安全出城,在池晏隊伍的相護之下入了北燕軍營。

正值初冬,寒風微凜並著細碎的雪片,才過了晌午天色便灰暗起來,想來是今年多雨雪的緣故,都說冬天能教人懶怠,而蘇長寧的營帳內一應人等卻不得片刻休息。

玉城正在忙進忙出,指揮著他人一會兒換火盆,一會兒看看長寧是否還有脈象。池晏都攻到天子腳下了,這無淵大師卻還是沒有到,玉城這些天心急如焚,本該近身伺候的,卻因為前夜裏染了風寒,不便再接觸他人。

啞狼拉了拉他示意他也該去養養身子了,但玉城捂了捂口,斜睨了一眼啞狼,“我哪裏有什麼打緊的,眼下將軍的事,才是大事……咳咳……”玉城說著又咳了兩聲,憂心忡忡,“昨夜雲大夫說了,將軍腦中的淤血有擴散的現象,若是明日無淵大師再不到,就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將軍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正踱出來的歐陽度看著玉城在那邊絮絮叨叨著,有心要捉弄一下,“怎麼你對你們將軍這麼沒信心?吉人自有天佑,你們將軍自在神仙保佑的,隻要你從現在起對天祈禱……你們將軍就會好起來……”

祈禱就能好嗎?玉城白了一眼歐陽度,他又不是傻子有這麼好騙麼?自討個沒趣的歐陽度走後,玉城一屁股坐在台階上,看著眼前飄飄悠悠落下的雪花哀歎著,想來想去這祈禱好像是自己能為將軍做的唯一的事了,說不定天上的神仙就能聽到,大發慈悲呢?

夜晚的營間是雖然不算死寂但也荒涼,凋落了的樹葉疊在霜白的黃土路上,人走在上麵發出吱吱的響,再加上燕鳴四周靠海靠湖多水,風從水麵吹來格外的冷,樹梢上頭的敗葉搖搖欲墜,和著雪花一道簌簌落下更顯冷清。玉城跪在營帳外身子凍得直發抖。同時還有在外麵凍得簌簌發抖的還有龐即,自從知道蘇長寧出了事,沒有戰事的時候他便會發著呆,目光遲頓如是入定了一般。

當玉城跪了一宿迎來淩晨陽光的時候,軍營裏已然傳來了兩個好消息,一則是無淵大師於千裏迢迢之外趕來總算到了軍營,二則是衡夏皇宮洛王派使前來,使臣還帶來了一朵無憂說要換兩國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