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越看著她知她從小到大都是要強,即便跌倒受傷也從無怨言更也不會哭泣,但這會兒她卻哭了,這哭聲裏像是包含了這些年來的全部委屈全部恨意,寧越原本淡淡的目光中這會兒隱有一份憂慮浮起來。他也站了起來眉頭深蹙,繞過桌子輕輕柔柔的一把抱住了她,長寧伏在他的肩頭毫無顧忌的痛哭出聲,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這樣一個溫柔的擁抱,可以在她受傷時借她一個肩膀依靠,可是這個人卻從來這麼吝嗇。
寧越抱著她,在這樣無多的默契與溫存裏他不想與長寧吵,她說得其實也沒錯,很多事情都是他造成的,包括形成今天這種局麵,寧越下定決心要打開這個心結,所以他將她抱得更是緊了,手指在她發絲間遊走,“長寧你可知道為了娶你我費了多少心思麼?你可知道你原本所要嫁的那幾個人出事,其實都是我的授意麼?可是,我對他們下得了手又如何對你的爹娘下得了手?我當時是用劍指過他們要他們血債血償的,可是為了你我忍住了,我並不想我們這一世都被仇恨困住被痛苦纏住,否則這一生我們就真的了無希望了。”
長寧在他的懷裏漸漸止了哭聲,隻是臉上忽就有了一種她自己也並不太明了的神色,那神色象是一種矛盾一種感歎又像是有一點點柳暗花明。寧越看不到她的神色,但抱著她卻忽然感到了一點安穩來,“我把你迷暈之後我就去了蘇宅,我在你爹身邊設了耳目,知道你爹和你兩位兄長正在密室裏,我去時就見到了玉碧天醒而白雪天醒卻不知所在,我將你兩位兄長打暈並用劍指著你爹要他交出白雪,你爹很聰明在聽到我說白雪之時他便猜到了我的身份,他將天醒交與我時說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後來你們蘇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僅僅就帶了白雪天醒離開,我回到小雅之後你還睡著,我本來要帶你回北燕的……可是……”
“可是那天夜裏小雅裏突然就衝進一批人來,看起來是早有準備且個個都是高手,我在這場打鬥中受了傷傷得很重,甚至於我是怎麼回的北燕也不知道,後來還是聽桑菩說起,說是十二雲騎兵中有一個高子身量都跟我差不多的人做了我的替死鬼,他們才得將昏迷不醒的我救出,爾後他們便散布了雪澈已死的消息,而我也回了北燕這一昏迷就昏迷了一個月。”
“等我醒來之時就聽到你要替蘇家贖罪出征常棣,我知道你有把握但此去車勞馬頓我不想你吃太多苦。我便派了自己門下說客去往白陔,說要兩國聯手攻打常棣不能讓南陵獨自吃了便宜。白陔君不以為計便派了成鶴為將出師常棣,而我同時也上書宣王出兵,以借道白陔攻打常棣為借口,讓白陔疏於防範借機拿下了白陔。”
“接下來的事果然如我所料,你有一顆玲瓏心一看情形便知會了我的意思,於孔雀山伏擊了成鶴又佯裝成白陔軍隊進攻常棣,同時你又四處放出風聲說南陵攻打的目標並不是常棣,而是上黍和衡夏這兩個小國,一來迫使這兩個小國惶惶不安隻顧自保,同時也迫使常棣國君無法借他國之力,而隻能求助於南陵共同抵禦所謂的‘白陔軍隊’,從而形成了這場‘無稽之亂’啊!”
長寧悶在他的懷裏默不作聲,一直以為他殺了她的父母是他欠著她的債,哪料此刻天翻地覆他卻成了該來向她索債的人,原來自己一直活於仇恨中想著要報仇,卻不知道自己所要報仇的對象卻早已放下了仇恨,甚至於將仇人的女兒娶進了家,長寧歎了口氣,所謂因果因果,寧越說得一點沒錯,那些因果交互糾纏但不到最後,又有誰明白到底究竟什麼是因什麼是果?因此長寧也隻是淡淡的問:“那你無稽之亂後為什麼不來找我?”
“這時候我已經開始著手於七國一統,而宣王也同意了這個計劃,我在北燕你在南陵,我們遲早都要相逢於戰場成為對手成為敵人,你說我這個時候去找你,我們能說些什麼?又該如何麵對這種尷尬?我太了解你了,如果不將你逼入死路絕路,你是萬不會拋棄你的國家隨我來北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