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鬱鬱寡歡(2 / 2)

“你什麼意思?”和熹皇後看著尚寐。尚寐嬌然一笑,她臉上的胭粉淡淡的連她的笑聲也是淡淡的,“宮中那麼多侍衛?陛下為什麼親指一個女人為貼身侍衛?”

一語點醒夢中人,好多在以前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如今細思起來開始變得簡單,以前的須臾好酒也好美色,如今自從殊藺來宮之後,須臾不是在沉香殿便是在英武殿,很少再宣什麼女人侍寢,以前隻道是須臾改了心性,現如今算是知道了有這麼大隻狐狸精在身邊作陪大概把他侍伺的舒舒服服的,都快把她們打發進冷宮了。

華公主正與寧越說話,寧越微微轉了轉頭向著長寧的方向看了看,他喝了杯酒由於喝得太急,連著咳了好幾聲,長寧的身影消失在燈籠火的盡處,但那無力的燈籠之火朦朧朧圓融融的一字鋪開,顯得慘絕而壯觀。

寧越又喝了杯酒,他平素是很少喝酒的,喝著喝著那鼻息忽然就亂了,華公主站在他的身邊,突然就覺得自己的手腕上忽搭上了一隻手,那手生硬地鉗住了她正用力的向他身邊拉過去,她一轉頭就看見寧越的眼裏沒有了以往的平和、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他的眼中暴烈開來,都說寧越麵上從無二色,可現在又算什麼?華公主揉了揉眼再看之時,寧越已是鬆開了她的手,臉上又是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淡雅如風,華公主以為自己生了錯覺,可手腕上的痛意卻是那麼分明,又不似在做夢。

“喝酒有失禮儀,還望公主見諒。”寧越向華公主欠了欠身,起身告辭又灑然離去。

長寧將須臾送往沉香殿,丫環們伺侯著須臾睡下未有多久,卻獨獨喚了蘇長寧進去,長寧站在榻前,那鴨嘴銅爐裏的香又淡淡的燃起,好聞但也令人心生不安,長寧也不知自己為什麼不安,作為須臾的侍衛被傳喚其實也挺正常,隻是她將自己置於一個女人的位置才會如此不安吧。

隔著簾帳須臾的話從塌上傳來,“納鸞,今日大宴之上論功行賞,朕個個都作了安排,卻獨獨未對你有所表示,你可曾怪朕?”

“臣不敢,皇上對納鸞已經給予很多,未敢再有其他念想。”長寧連忙解釋。

“嗯,很好。”須臾似乎笑了一笑,又道:“朕有一物要賞給你,你去把那桌上的小盒子取來並且打開。”

桌上有一個白色的雕花木盒極為精致,長寧取過一看不由有些愣住,“皇上……”

“從今以後,朕就把朕的安危賞給你了。”

長寧連忙跪下,“臣不敢接這份賞,隨意調動康豐駐軍的職權過大,恐怕會惹起非議,還望皇上收回這枚調軍虎符。”

“你身上的非議還少麼?你當初有膽立下半個月平亂的軍令狀,這會兒就沒有膽量接這虎符?況且這隻是調動康豐的駐軍,又不是全國,你怕什麼?”須臾從榻上微微抬起頭來看向蘇長寧這邊,但因為有簾帳擋著其實一切看起來就朦朦朧朧的,蘇長寧一直跪著沒動靜似乎在深思些什麼。

“陛下賦與臣這麼大的權力,就不怕臣有朝一日與闕連安一般心存歹念?”長寧反問。

“你若能心存歹念也就好了,朕也不會如此鬱鬱寡歡了。”

“皇上,此意何解?”

“你或許是不會懂了,先退下吧,朕要睡了。”

長寧抬頭看了看龍榻上的須臾,那簾帳在微微動蕩著,但須臾卻是未再有動靜似是真的睡下了,長寧用舌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隻覺得嘴角有一層苦澀的味道隱隱的直往心底裏鑽。

長寧下值之時已是子時,她騎著一匹馬從西辭街上奔走,這會兒夜色柔柔的晚風撲在臉上一片舒服,可是這天氣卻奇得要命,馬上都要入夏了,這會兒深夜居然也會起霧,而且這霧氣彌漫得太過厲害十步之內的情景便都看不清了,長寧放慢了速度,這丞相府在西辭街的盡處。

蘇長寧不想打擾任何人,自己栓好馬從馬廄中出來,她摸索著在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行走,這條路拐角處有一株大概長了有千年的銀杏,從銀杏這裏開始叉出兩條道來,一條通往浮生閣,一條通往雪梅軒,長寧在銀杏樹下駐足了好一會兒,方才開始邁步決定要回雪梅軒。

“蘇長寧……”冷不丁的身後有聲音響起,長寧轉過頭隔著一層霧色什麼也看不真切,忽然有一陣風吹過霧氣一蕩,那稍稍為風稀釋的乳湯一樣的霧中就看到寧越的身影,在那薄如羽紗的霧中如是仙聖一般虛虛渺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