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拾喵
淺緋?甜心情正濃
作者:胡碰碰
秦冽這才知道,原本路邊拾貓也是種難以改掉的習慣。
不過這次,她應該會長長久久地陪著自己,對嗎。
“喵~”
Part.01 真像隻流浪貓
那天是新年的第一場大雪剛停的時候。融雪的時候格外地冷,秦冽把車停在了小區的路邊,跨出車門,邊走邊按了下鎖車鍵。隨著車門發出“嘀”的聲音,秦冽聽到了草叢裏發出窸窣的聲響。
又是流浪貓。秦冽起初並沒有在意。
“嗯……”
隻是當聽到這樣屬於人類的聲音,他才下意識地朝草坪望去,卻在下一秒緊緊地鎖起了眉頭,露出顯而易見的嫌惡目光。
“那是什麼啊……”
顯然是個人,而且是個年輕的女生,以一種粗獷的K字型橫在草地之上,身上甚至覆蓋這一層薄薄的白雪。
所以她是在這裏躺了多久?
雖然是個南方城市,不過下雪也是每個冬天的必然項目,實在不明白這是興奮成什麼樣才能把雪當被子。
“嘖嘖,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男人啊……”
有路過的中年婦女這麼指點著。
秦冽黑著臉沒有說話,呼出來的氣結成一個個白團。
“小夥子!還愣著幹嘛!快把人小姑娘給扶起來,大冷天的凍壞了怎麼辦!”還是一個看上去上了年紀的白發老太,力氣卻大,一下把他撞了個趔趄。
眼看著雖然不情願卻還是踏上草坪,身後的好事團露出了寬慰的笑容。
秦冽用腳蹭了女生。她動了動,身上的雪掉了下來,她似乎覺得冷了,然後像隻貓一樣把身子卷了起來。
真像隻流浪貓。
秦冽蹲了下來,用手背拍了拍女生的臉:“喂,要睡回家睡。”
女生嘟囔了下,從最近泄露出隻言片語:“冷……嗯……水,水……”似乎感覺到從邊上散發的溫熱來源,女生不自覺地朝這邊蹭過來,看著是挺迷糊的,卻一點也不糊塗地攀上了貂毛大衣,使勁地蹭了幾把。
五位數的新款大衣……
按照秦冽的個性,沒把這個鼻涕一樣的家夥甩到地上已經算反常的了,更別說把她扛到肩膀上,任由她身上的雪和泥土沾汙了他一絲不苟的新衣。
兩年前,秦冽曾經收養過一隻白色的流浪貓。男人和貓曾經一起度過了半年溫馨的時光,貓死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獨身的男人曾一寸一寸摸著貓呆過的地方品嚐思念的滋味。
“小白,我們回家。”
女生跟貓相似的動作和表情讓秦冽這個不信命理星座血型的刻板男人,相信是前年升天的小白投胎到了她的身上。
她真幸運。
Part.02 “你有病吧?”
秦冽有了意外發現。
女生的腳腕……居然脫臼了。
對於秦大夫來說,接個骨就跟吃個下午茶一樣輕而易舉。不過女生真跟野生物種似的,皺了下眉頭翻個身就繼續呼嚕去了。
跟小白一樣地堅強勇敢。
秦冽這麼想著,甚至連自己的嘴角不自覺上揚都沒有發覺。
待到秦冽把菜一個個端上餐桌,沙發上的女生倏地睜開眼睛,嗅著氣味就爬了起來,隻是腳剛一著地,一股錐心的痛就猝不及防地蔓延開來,腳一軟,頭一重,整個兒摔在了地毯上。
白色的方形餐桌旁,褪了外套的秦冽隻穿了一件細紋格子襯衫,卡其色的窄腳褲下是一雙柔軟的藍色拖鞋,具備一種高貴與溫柔並存的氣質。
女生的眼睛卻全然不在男人的身上,隻艱難地仰起頭努力想看清香味的來源。
秦冽就算是坐著也是筆挺,拿起筷子送進一口冒著熱氣的白米飯,抬了下眼:“過來吃吧。”
女生得了令,可無奈站不起來,一路從客廳爬到了飯廳,再抱著桌腳挪上了秦冽身上的椅子,點點頭打著哈哈:“多謝,多謝。”
秦冽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原本一廂情願套在沉睡女生中的小白形象隨著她的複活蘇醒而分崩離析。為了吃飯連尊嚴都不要了,跟小白的冷豔高貴沒法比。
“我叫林淑微,今天的事……謝謝你了。”女生撈起筷子夾了口菜,轉身露出大大的笑容,隱約還帶了些羞澀,“你叫……?”
“秦冽。”他不冷不熱地答了句,半晌之後,突然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你坐到對麵去。”
林淑微尷尬一笑,拖著殘廢的腿哼哧哼哧地就到對麵去了。不過秦冽的手藝真是好啊,她可管不了坐哪邊。
吃著吃著,林淑微才發現秦冽是左手拿筷子,原來是怕自己跟他同排手會撞起來才把她打發到對麵去的。她盯著他的手忍不住癡癡地笑起來。
秦冽微微抬了下眼:“你有病吧?”
林淑微吃了個癟,沒想到他的嘴巴沒有外貌那麼美。乖乖地吃完飯就準備告辭。
秦冽看著林淑微一瘸一拐的樣子,遲疑了半天還是取了外套,順手拿了車鑰匙:“我送你回去吧。”
林淑微直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不麻煩。”說著就顧自開了門。外麵的冷空氣一下子串進了屋內,秦冽這才覺得是得送她回去才好,邁著大長腿兩步就到了門外。
在秦冽錯愕的表情中,林淑微打開了對麵的門,手指摳著門板,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我就說不用送嘛……”
“那我還真對不起了!”
林淑微眼睜睜地看著麵目突然猙獰的男人走到麵前伸開寬大的手掌把她的臉按了進去,然後熱心地幫她關上了門!
就是聲兒大了點……
Part.03賊!有賊啊!
秦大夫今天有點不正常。身後的實習生已經第五次聽到秦冽磨牙齒了。
經過了徹夜的回憶,秦冽可算是想起來了。當初是腦子短路才會認為她真是流浪人員,之前接連幾天害自己沒法好好睡覺的來自隔壁的噪音,林淑微是罪魁禍首無疑。
“我真是個笨蛋!”
就診的病人嚇了一跳,屁股挪開凳子就暗暗準備撤退。
“那個混蛋……”
秦冽憤憤地捏著拳頭,直到身後的實習生發生輕咳聲才恍惚回到現實:“小宋,都幾點了還不開始叫號子?”
“秦醫生,病人……病人剛才被你嚇跑了。”
連續三年的先進工作者從來沒在工作上出過這麼大的醜。
隻是剛到家樓下,看到樓外牆麵管道上趴著姿勢醜陋的不明物體,左右瞄了眼辨別出此極品就是罪魁禍首之後,他的腦門上瞬間就起了一個十字路口。
“怎麼不摔死你……”秦冽這麼嘀咕了句。
正這時,身後竄出來一個20歲出頭的小區保安,操著一口河南口音大喝了一聲:“賊!有賊啊!”
秦冽扭頭一看,嘴角抽搐了一下。演喜劇呢這是,長得跟王寶強似的!
更逗的是,正爬到二樓的那個物體扭過頭,義正言辭地說:“你說誰是賊呢?誰是賊啊!”
天下無賊啊這出……
“你再不下來,我上去了!”小夥子衝動地把袖子擼擼,還真準備從管道爬上去。
“我我我下來!”女生一臉衰樣地往下爬。更衰的是她腳下一滑,從二樓處摔了下來,“哎喲喂,我去——”
“噗。”秦冽掩了下嘴,隨即馬上又恢複了往日的表情。
“你跟我走一趟!”保安小夥子拿出了警察的氣勢。
“我真不是賊!我是業主!”
“誰見過業主爬牆的!你當我傻啊!”
看著是不聰明……
戲也看得差不多了,秦冽正準備要走。隻是身後卻傳來了這樣讓他脊背發涼的台詞。
一個聲音聽上去頗耳熟的奶奶說:“我認得這個小姑娘,跟那年輕人是一對!真住我們小區!”
說時遲那時快啊,女生倏地一下就過來抱大腿:“親愛的,我錯了,我再也跟你吵架了……”
演技真好,那眼淚說下就下,眼看著鼻涕眼淚都要蹭到自己的褲腿上,秦冽用腳把她的頭往外一撥,閉著眼吐出一句:“走吧。”然後就顧自走進了樓裏。
女生咕嚕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圍觀的群眾樂嗬嗬地一鞠躬,屁顛屁顛地就跟在他身後。
秦冽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發現林淑微還眼巴巴地跟在她身後,活像誤了飯點的小白。他轉身用眼神示意她可以滾了,她卻遲疑地上前了兩步:“我這不是鑰匙落屋裏了才爬牆的嗎……”
“腦子呢?”
林淑微大大咧咧一笑:“我沒腦子啊。”
本著關照殘障人士的社會公德心,秦冽還是讓林淑微進屋了。
“陽台門沒鎖,自便。”兩家的陽台大概相隔一米,沒大腦的人四肢一般比較發達,她應該輕鬆地就能翻過去。秦冽扭頭就進了廚房,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餐。
約莫過了十多分鍾,就在秦冽剛把土豆切成絲的時候,從外麵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拿著刀的手一崴,右手食指上便出現了一道紅痕。他也顧不得,放下刀就衝到了客廳,隻見林淑微正表情恍惚地坐在沙發上,盯著牆壁上的液晶電視呆若木雞。
秦冽皺著眉頭往屏幕上一看,是港劇裏麵常見的跳樓鏡頭。
他竟也沒有責備林淑微居然在自家看起了電視,而是大步走到她的麵前,擋住了電視鏡頭,推了她一把:“還想留下來吃飯啊你?”
林淑微如夢初醒,一轉眼就看到了秦冽食指上的血,下意識地就把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後……一口含住了。
並不像是被小白舔的感覺。貓的舌頭上有倒刺,舔的時候有微麻的感覺,而女生的舌頭卻是濕潤而又柔軟。舌尖探到傷口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
夕陽斜照入屋。秦冽隻感覺眼簾上一片溫熱的橘紅,如夢初醒般睜開眼,忙抽出了手,口氣也是不饒人:“變態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