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一根粗不過拇指的藤蔓竟能將人提起,驚駭之下,正要撲上去救援,卻見半空中的丁貴聲,喉頭“咯——咯——”兩聲悶鳴,原本,腥紅如血的臉上,此時肌內兀自抽搐,兩腮也不住的鼓漲著,似是有什麼東西要急於吐出一般,最讓人害怕的,當是兩隻血紅的眼睛,正在越瞪越大,越睜越凸。
猛的,“撲滋——”一聲,兩隻漲滿血絲,黑白分明的眼球,裹著一團血肉竟被什麼東西推出,兩隻眼球被一些血肉牽扯著,不住的來回搖曳不落,而推出眼球的竟是兩條細莖,莖身赤紅,伸出後還在不斷的生長,更有一片片碧綠的葡葉生出,情形詭異悚惡之極。原本還想救人我,此時我已經知道,丁貴生死了,而我之所以逃生,就是因為我項上戴著那枚佛睛舍利。
我被嚇得扭頭想跑,隻覺雙腿就象灌注了幾十斤老醋,酸軟沉重,雖然心中在叫著“快逃——快逃——”,可那裏能移動的了寸許。
半空中的丁貴生,這時又有了變化,隱隱被葡葉遮擋的淒厲臉孔上,似是露出一絲陰鬱的冷笑意。驀地,他的胸腹在一陣極巨的澎漲下,竟呼地癟了下去,我正惶急之下,“撲哧”一聲,一團碧綠的葡葉擁著一團血雨,繒破胸腹的衣扣皮帶,掛扯著血意淋淋的肝腸內髒,“撲靈靈”的在我眼前展開,而且那些藤蔓並沒止息生長,一枝枝葡蔓翹著莖梢,象毒蛇一般慢慢向我逼近。
一陣顫抖之下,隻覺一股熱流簌簌而下。
“快走——!”耳畔響起表哥的一聲大吼。
接著拖起我的胳膊向外就跑,此時更恐怖的一幕出現了,四外一排排獸皮包裹的棺木,皆都吱吱喀喀的亂響,就在這亂響聲中,更有幾口棺木辟啪破碎,接著便是一塊塊太歲肉芝,象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迫不及待地竟從棺木中,蠕動出來,慢慢向我們身後爬去,而且這些爆裂破碎聲越來越多,到後來這三十六口棺木竟都散落一地。一塊塊一條條,那些如同大肉蟲一般的肉芝,象是接到集合命令一般,湧向玉棺。
我邊跑邊小心躲避腳下的肉芝,就在快到大門時,確聽身後“轟隆”一聲巨響,回頭看去。卻見一個黑呼呼的東西直向我們飛來。
“快趴下——”我一把將表哥輪到一邊,身子就著這個勁順勢伏倒在地上,隻聽路誠恩一聲慘呼,接著是“喀喳“一聲大響,一個巨物重重的撞在了門上。
手電光在搖曳中慢慢靜止,照亮的是路誠恩滿是血汙而又蒼白的臉,肌肉扭曲,眼睛和口都張的大大的,有說不出的驚懼恐怖,身下赫然是一方染滿血汙的玉石棺蓋,我和表哥雖然躲開,而路誠恩卻沒那麼幸運,竟被這塊半尺來厚的玉石板,撞得筋折骨斷,而石板餘勢不衰,帶著他的身子,又重重砸在石門上,竟真是慘啊!他的身子竟在棺蓋與石門的夾擊中斷為兩截,因為死的急促,手中還緊緊握著那隻手電。這還不算,最糟的是那塊棺蓋所撞的大門,竟是我們的來路,原本我們推開的一道尺許的門縫,竟給它撞得合閉起來,而這塊一兩千斤的玉石棺蓋,也正好落到門下,將大門頂的死死的,就算我們有能力拉開大門,但這塊玉石棺蓋,我們是無論如何也弄不動的。
這時,表哥“啊——“的一聲驚叫,嚇得我渾身一顫。
“你看——你——你看那——那是什麼!”表哥的語音竟給嚇得結巴起來。
我不明白又發生了什麼事,忙順他眼光看去,隻見玉棺中那幾根赤紅色的葡萄藤,此時竟猛得亮了起來,連原本碧綠的葡萄葉,此時也變成了紅色,刺眼的紅光映得丁貴生的屍體,顯得越來越詭異恐怖。
突然,我聽到玉棺中隱隱傳來一陣陣聲喘息重,我一瞬不瞬的瞪視著玉棺,雖在驚恐之餘,但好奇之心也驅使我,看個明白。就在這時,懸棺一陣抖動,猛地玉棺上出現兩隻白森森的巨手,接著在一陣咯咯怪響中,竟有三個白呼呼的東西出現在棺材上麵,是——是三個巨大的骷髏頭骨,每個頭骨都有常人的四五倍大小。那東西已然坐起,三個頭骨晃動了一下,猛地,嗖地一聲跳到地上,三個詭異的頭骨,輕輕的晃動了幾下,竟自來到丁貴生屍體的身前。一陣“吱呀”聲中,卻見他胸前的脅骨根根張開,隻見一陣白影搖動,丁貴生的屍體,已隻四隻白骨手臂抓住,直塞進胸腔的肋骨之間,接著那些肋骨又慢慢合攏,將丁貴生的屍體緊緊扣在其中。
就在這時,他腳下那些肉芝,突然的活躍起來,竟象有了生命一般,一塊塊一片片爭先恐後的順著骷髏怪的兩根腿骨,急急的蠕向怪物的軀體四肢,有的爬向了頭顱,有的爬向了胸腹,有的直貼在那家夥的後背上,有的延著手臂而行,它們象是明白自己所去的方位,一片片一塊塊竟拚接的天衣無縫,更在所有銜接處,生出絲絲嫩肉與許多乳白色液體,將怪物各部位的肉芝彌合成一體,隻有片刻工夫,一個三頭四臂的怪獸,竟站在我們眼前,隻是通體看上去爛哄哄的,臃腫蒼白的肚皮上,竟有一個盆口大的血窟窿,正滴滴嗒嗒的向外流著膿血。此時地上的肉芝都已經爬淨,三個麥鬥大的頭顱,竟有兩個沒給肉芝包好,一個麵部露著頭骨,一個耳部還留著一個黑呼呼的窟窿,讓人看了驚悚中,更是惡心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