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連長要的擔架已經拿來,我也隨著跳下泥坑,幫著把這些屍體,一具具翻上了擔架,這些屍體的皮膚果然很有彈性,膚質細膩晶瑩,與活人的沒有什麼兩樣,所屈別的隻是欠缺活人的溫度與心跳罷了。就在我翻動這些屍體時,我有一個奇異的發現,就是從這些裸屍的耳孔與後心處,有一根根象水草的莖管的東西,伸入她們身下的木板裏。
那塊木板似是已經腐朽,黑黑的濕濕的。而這些筷子粗細的莖管,就象是木板裏長出來的一樣,連接著這些屍體的身子。莖管很脆,輕輕一碰便斷了,汁水淌出來,則是淡綠色稠稠的液體,有一股怪異的腐臭味。
屍體在與這些莖管一經斷開,全都發出一陣抽搐痙攣,接著便安靜下來。連長肖岩怕屍體壞了,與政委商量了一下,急著叫人去開車,也將這五具豔屍,送到軍區醫院的殮房裏存放。看著河岸上,一排用白布蓋著的屍體,我猛然想起我第一次劻猛龍,沈紅年給我講過的故事,五個知青在這裏洗澡,全被淹死的事情。我抬眼在人群中搜索著沈紅年,卻見他站在不遠處的岸上向這裏張望著。
我緩步走了過去,正想和沈紅年說上幾句話,卻聽身後傳來一陣驚異之聲,我不知又出了什麼事情,趕緊鑽入人群,卻原來是木盒的底層已經打來,木盒的底層竟是一具白骨骷髏,骷髏麵上罩蓋著一張金色麵具,做工十分精致,雕製地是一張裂嘴微笑的人麵,那翹起的嘴角,似是在對周圍的人,做著不盡的嘲弄,笑容卻甚是詭異。麵具下方的頸骨上,是一個金製護項,麵具與護項在探照燈的光芒裏,散發著刺目的光澤,顯得既神密又高貴。屍體身上的衣服早已黴爛,左手白白的指骨中握了一根黑黑的權杖,而右手指骨中也似是捏了什麼東西,細看之下,竟是一條細細的黑印,如同一根黑色的絲線一般,白骨四周散落了好多黑色的珠子,都如指頭大小,或許這絲線與這些珠子有關,說不定是串念珠什麼的,由於絲線朽斷,珠子散落到了四邊。
讓人驚怖的而是骷髏白白的骨胳上,竟生滿了綠色的莖管,與那五具女屍身上的一模一樣,顯然是與木板上麵的女屍相連的。連長伸手慢慢將頭骨麵罩揭開,那知麵罩一動,那個骷髏頭竟滾在了一邊,“叮叮”地兩聲輕響,一塊巴掌大的銅牌,掉落在箱底;隨著銅牌掉落的,還有一枚碧綠的製錢一樣的東西,敢情這個骷髏的頭骨與身體是分開的,很可能是沒入葬之前,腦袋便掉了。說不定是個什麼罪犯,被人殺了頭也不一定。但金色麵具與金色護項,卻是做工精致且名貴,並非一般人所能擁有的。隻是奇怪的是那個銅牌,上麵刻滿了古怪彎曲的文字,而在文字上方的中間,有一個圓圓的小孔,我正在疑惑這塊銅牌的用處,卻見頭骨的眉心間,也有一枚小孔,我突然明白,這具屍骨生前一定犯有很大的罪惡,安葬他的人,怕他死後化作凶靈,在銅牌上刻上符咒,用來鎮壓這具死屍的魂魄,如今銅牌脫落,凶靈自然掙脫了束縛。想到這裏我心中不禁一顫,急忙向身外四周的人看去,卻見這些人一切如常,說說笑笑倒都很開心。我還是有些不放心,慢慢地打量著那個滾到一旁的頭骨,卻見骨頭表麵上,也有一些莖管流溢著綠液,隻是那兩個黑黑的眼洞中,似是有一股微小的黑煙,在眼底深處的黑暗裏,慢慢的旋轉。
我正在恐惶,連長已叫人找來幾根大繩,將這個盒子一樣的棺材縛緊,然後大夥七手八腳將它抬到岸上,並找來一塊帆布將棺材蓋起,以待第二天通知上級。
此時,已近天亮,在所有人看來,事情的緣由已經找到,並發現了這麼驚奇的事情,足以讓人們津津樂道一些日子了。隻是我心裏卻覺得特別沉重,好象這些事情並沒完結,而恰恰確似惡夢的開始。
從沈紅年的口中得知,阿香已經安排好了住宿,我聽了才將懸著的心放下。想起她大老遠趕來,而自己卻沒好好的陪她,還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隻覺對她甚是愧疚。
一天一夜的折騰,我已是疲憊之極,倒在床上便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隻覺得有人不住推我,隻是睡意正濃,那有閑情理會別的,迷迷糊糊的強睜了下眼,看到的卻是呂寧驚惶的臉孔,但我實在太困了,隻哼了一聲,便將身子翻了過去,卻聽覺得呂寧伏在耳邊說了幾句,我隻覺腦中一陣轟鳴,睡意立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