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亂”前後,杜甫像屈原那樣將個人的命運與國家、人民的命運聯係在一起,繼承屈原“發憤以抒情”的創作精神,寫出諸如抨擊腐敗的裙帶政治的《麗人行》,描述百姓受兵役之苦的《兵車行》、《三吏》、《三別》,及反映民生疾苦的《哀江頭》、《北征》、《羌村》等。
杜甫的這些詩,幾乎反映了“安史之亂”的社會全貌,體現了一個憂國憂民的愛國詩人高度的社會責任心。這一係列具有高度的人民性和愛國精神的詩篇,使之達到了現實主義的創作高峰。
759年,已經48歲的杜甫,到達長江上遊的成都,開始他人生最後10年漂泊西南的生活。到達成都的第二年春天,杜甫在朋友資助下營建了草堂,生活總算暫時安定下來。在環境幽美靜謐的新居,他經營藥圃,栽種芋栗,與農民朋友為鄰,互相往來。
杜甫在錦城定居之後,便拜謁武侯祠,寫下一首《蜀相》詩:“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三顧茅廬”的故事,千古流傳。人們敬仰諸葛亮,除了他智慧過人、用兵如神之外,大概更重要的還在於他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精神。杜甫,滿懷對諸葛亮的崇敬,向武侯伺堂尋來。
詩中“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兩句,概括了諸葛亮的一生,表達了詩人對諸葛亮的欽敬。諸葛亮早年幫助劉備開創基業,晚年輔佐劉禪,竭忠盡智,憚精瀝血,卻宿誌未酬,遺恨長眠,令後人感慨傷懷。想到此,詩人不禁老淚縱橫了,詩人的一片詩心,全在此處凝結。
杜甫在成都留住了5年,由於生活安定和環境優美,寫了許多動人,情致高遠,吟詠巴蜀山水的詩。詩人圍繞著草堂風光,寫了一些精妙的絕句。如“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兩個黃鵬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等,表現了詩人對巴蜀大好河山的熱愛。
這一時期,杜甫也並沒有完全陶醉於山水吟詠之中。戰爭給人民帶來的禍害,特別是精神上的痛苦,使他仍將筆觸伸向了社會現實。
杜甫因自己的那間茅草房被秋風吹破,想到天下所有的處在饑寒交迫中的人們,寫下了《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詩作最後寫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嗚呼!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亦足!”
他寧願“凍死”來換取天下窮苦人民的溫暖,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憂民之心!讀之令人震撼不已,感喟不已。這正是杜甫偉大之所在,崇高之所在。
杜甫還有一首《登樓》詩,更能表達他愛國傷時的情懷:“花近高樓傷客心,萬方多難此登臨。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雲變古今。北極朝廷終不改,西山寇盜莫相侵。可憐後主還祠廟,日暮聊為梁父吟。”
詩寫登樓的所見所感,將錦江、玉壘的蜀川江山同古往今來的變遷、憂國憂民的心事熔為一爐,借史發感,充分體現了杜詩境界壯闊而又沉鬱頓挫的藝術特色。
763年正月,延續7年多的“安史之亂”,至此基本結束。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悲歌了一生的詩人寫出了情緒歡快而感人的詩《聞官軍收河南河北》:“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做伴好還鄉。即從巴峽穿巫峽,便下襄陽向洛陽。”
此詩一氣貫注,奔流直下。它的每一個音符樂裏,都跳動著喜悅的感情。他欣喜若狂,正準備攜全家離開蜀州時,因好友嚴武重來鎮守四川,便打消了出蜀念頭。後來嚴武病故,詩人便帶著全家離開成都草堂乘舟東下,在岷江、長江漂泊。沿途都有吟詠長江的詩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