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神,七八個大小夥子撲上來,我騰的站起來,一拳放倒最前麵那哥們兒,第二個要抱我腰,被我一腳踹倒,還是據說,據說誰都沒料到我有這麼強的戰鬥力,不是撞邪是啥?
他們糊塗,可我心裏明白啊,瞪著眼珠子假裝羊癲瘋,渾身抽搐口吐白沫,整個身體被他們人海戰術按住,七手八腳的用繩子把我捆上。
聞訊趕來的陰陽先生穿著黃色的道袍,拎著桃木劍在靈棚裏一邊念叨一邊撒紙錢,“大雁啊,大雁啊,上西南瑤池大路嘍!”
偏偏在這時候,外麵傳來“哢嚓!”一聲響,大家都嚇驚了,一動不敢動,精神高度集中(其實風把幹樹杈子刮斷了,農村冬天晚上經常聽到,隻是當時環境不同)。
陰陽先生又燒香又念叨的,我很配合他的工作,雙目渙散的消停下來。
“沒事了沒事了,這人撞了一口邪門歪氣,睡一覺明天就好了。”陰陽先生收工。
大家把我抬屋裏,安排專人看著,二雁他老母親給我煮了一碗小米稀飯,我又冷又餓,唏哩呼嚕吃完躺在熱炕頭上假寐。
後來我跟誌強他們說起這個事,他們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林安妮說我笨,老千出現換牌失手的情況,大不了認輸,把所有牌都混進廢牌堆裏,也比我裝神弄鬼嚇唬人強。
這個方法我不是沒想過,權衡再三,覺得太做作了,我和馮磊下的都是暗注,我連牌都不看就直接棄牌,別人更得懷疑我。
當時情況緊急,我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隻能找茬打架,沒想到打著打著,正好有人說我鬼上身,那就別怪我借坡下驢了。
後來的兩天,我貓在趙敏家沒怎麼出屋,大年三十那天,二雁和肇事司機達成和解,就是我前文說的,好像是賠了一百二十萬。
趙敏我們在屋包餃子的時候,二雁提著煙酒來看我,他家出事時,也不是真借不到錢,當時我在跟前,錢都是現成的,心一軟也就借了,這兩天趙敏沒少埋怨我手指縫大。
“兄弟,這五萬塊錢是我從你手裏借的,樹軍說我媳婦住院費你墊了一萬,我心裏裝著呢,今天剛把錢拿回來,趕緊給你送來,謝謝啊。”二雁把錢推過來。
“行。”我打量了一眼錢垛,估計是這個數就沒好意思當他麵點,這時候才發現二雁的右手蜷縮著,還攙著紗布,仔細一看,原來是少了兩根!
當時二雁隨口說了一句話,他說:“出事那天晚上,我把我媳婦弄回家,她非逼著我把輸的錢朝你們要回來,我說啥都不去,她掐著菜刀去找你們要錢,我一生氣就跟她打了一仗,然後收拾行李要出去打工,走到半路上才接到家裏的電話……我當初要攔著我媳婦點,何至於出這事,連我大哥最後一麵都沒見著。”
這就是出車禍後,我們都把人送到醫院搶救,二雁還沒出現的原因。
當二雁趕到醫院,大雁已經死了,媳婦還在搶救,肚子裏的孩子肯定流了,二雁蹲在搶救室外哭了一通,眼淚流幹了,一整天沒說話,回家拿菜刀把自己手指頭給剁了下來。
給我們報信的小孩是大雁的兒子,目睹父親車禍現場後,整天蹲在角落發呆,最初那兩天,大人都忙於辦喪事抓肇事車輛無人理會。
“我和媳婦臘月十八回的家,那天晚上真是喝多了,輸了一千多塊錢,就想撈回來,回家把我媳婦準備坐月子的錢取出來去推……”二雁說著又忍不住哭起來。
“過去的事後悔有什麼用,你媳婦回來了嗎?”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回啥了,和她娘家媽在醫院過年,腦袋裏出了五毫升血,現在還不能下地,養好病就把她接回老家,我現在顧不上那邊,得看著我小侄子。”二雁說。
大雁媳婦聽說大雁死了,用命換回一百多萬補償金,這幾天鬧著要把二子接回去。
這個事就麻煩了,二雁是孩子的親叔叔,大雁媳婦可是孩子的親媽,可是親媽要帶著孩子走,就得帶著一百萬賠償金走,因為這個錢主要是用來撫養孩子的。
可是,大雁媳婦都改嫁別人了,據說那爺們兒是個混子,能對大雁孩子好嗎,不可避免的結果就是,這筆錢最後被一個外人花光。
可憐大雁屍骨未寒,兒子和賠償金又被別人盯上,據二雁請的律師說,官司輸的可能性大,因為親媽肯定比叔叔爺爺奶奶優先享有撫養權。
我們說話時,趙敏把餃子下出來,我好說歹說強留下二雁吃口飯再走,雖說大過年的,誰家都不缺好吃的,可二雁家裏必定是冰房冷屋,他回到那個家哪有心思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