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包廂,老板給我們找了倆妹子,可誰有那個心思,整件事就像吃了蒼蠅一樣。
隔著走廊、音響,包廂門,隱約都能聽到那邊打人的聲音。
我當時渾身直哆嗦,比自己挨揍還發慌。
這時,那個甜美荷官也過來了,她挨了鷹鉤鼻一個嘴巴,半邊臉腫的老高,不過老板正在替她報仇。
我問她那邊怎麼樣了,她說還在打,說著從包裏拿出二十萬現金。
“洋哥,我老舅說你們別嫌少,買兩盒煙抽。”
我和洋洋看都沒看,就剩下自責了。我捅捅洋洋胳肢窩,洋洋苦笑著搖搖頭,在我耳邊說:“我倒是能替那丫頭求個請,可你沒聽明白嗎,秋後算賬,等咱們走了,還是照樣收拾她。”
我聽完就傻了,老板這嘴臉變的也太快了,抓千之前和和氣氣的,抓到後突然變了個人。洋洋也痞,但那是小孩的痞,仗著家裏有錢,老板是看洋洋家裏的麵子。
洋洋最後故作深沉的說了句廢話:“她自己捅的簍子,自己受著吧。”
大約過了十多分鍾吧,我看那個包廂的開了,老板接著電話往外走。
我倆也夾著包走了,路過那個包廂時,往裏麵看了看。
整個包廂就是個犯罪現場,煙灰缸酒瓶子碎了一地,也不知道誰的手機被摔得七零八落。
荷官趙敏趴在地上,滿臉的血,應該是打得不輕,渾身抽搐著。鷹鉤鼻和他同夥更厲害,死豬一樣一動不動,看那意思,地上的酒瓶子就是砸他們腦袋砸的。
我腦袋一熱突然想起點事,跑回我們包廂,踹翻了一個垃圾桶,把老板給我們的二十萬好處費裝進一個黑色垃圾袋裏,心裏慌慌的回到那個包廂。
趙敏頭發散開著,亂糟糟的貼在地上的血跡上,我想把她扶起來,她肩膀一梗一梗的,嘴裏咕嚕嚕冒著血泡,頭一歪又耷拉下來,脖子身上都是血,蹭的我身上也是。
她眼神看上去又恨又怕,看過《九品芝麻官》吧,我和洋洋就跟星爺和達叔一樣,眼睜睜的看著戚秦氏被衙役杖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更自責的是,整件事都是我們引起的。
“走吧蘇哥,一會有人送醫院。”洋洋跟我使了個眼色。
出了酒吧,我沒讓洋洋送我,在滿街的人群中糾結的奔跑起來,穿過路燈,穿過人群,失魂落魄的跑回酒店,狠狠的洗了個涼水澡,用力的甩了甩腦袋。
這能怪我嗎,真不怪我,是鷹鉤鼻先惹得我,我才抓他出千。
那怪誰,也怪不著老板,站著說話不腰疼,老板被他們搞走不少錢,擱誰也得嚴整。
那天晚上我們走後,老板讓人把他們仨送醫院,據說還輸血了,趙敏還算輕的,鷹鉤鼻都動用搶救了。
不過鷹鉤鼻沒報警,因為報了警老板也肯定有能力活動關係,處理的結果就是,鷹鉤鼻和他同夥每人賠五十萬,趙敏賠十萬。
因為這個事,我和洋洋都覺得虧欠趙敏,心裏也一直惦記著,第四天,我拿上那二十萬去醫院看她。
我在醫院門口買一個果籃,七拐八拐好一頓找,別問我為什麼不直接問老板,我來看望受害者,本身就是一種同情心泛濫的丟人姿態,而我本身就是個老千,老千幹的就不是厚道的事,還講什麼同情心,我都替自己臉紅。
病房裏有不少人,據我觀察都是別的床的家屬,別人都是營養品時令水果一大堆,就趙敏床頭空空如也。
我提著水果進去,她發現我後有點緊張,眼睛四處亂看著,最後指了指床下,我拉出一個凳子坐下,問她傷的怎麼樣,她輕聲的歎息著,倆人都沉默起來。
“醫生說什麼時候出院?”我問。
“不知道。”她頓了頓又說:“老板交的住院費,花沒了就出院。”
“出了院你就回家吧,馬上過年了。”我說。
她低著頭沒吭聲,我背過身把之前準備的那二十萬塊錢拿出來,然後從一遝錢裏劈出一半裝我自己兜裏,怎麼也得留張機票錢。
我把錢遞給趙敏:“妹子,這錢你收著,喔,洋洋讓我給你帶個好,趕緊回家過年吧。”
我怕她不要,又順便編派了一段話:“我們本來是搞那個鷹鉤鼻,那天走的時候,老板給我們不少好處費,這份是洋洋我們倆的一點心意。”
她側過頭,也沒看我,看著那袋子錢,嘴裏也不說了什麼,蚊子一樣,恐怕她自己都沒聽到。
呆了一會兒,我感覺挺不自然的,跟她說了幾句寬心的話,灰溜溜的逃出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