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主上!”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眼見首領遭遇重創,白衣聖使頃刻間不成陣列地潰退四散。
君和揚劍道:“別讓他們活!”血鬼們乘此勢狠一頓追殺。
人潮中逆行的隻有沈雁飛。他的鐵塵訣精準地將寒冰訣的力量撕開了一道口子,洶洶然地逼向殘劍的鋒刃。
君和隻覺劍要碎裂開來似的一震。
忽聽長空裏尖利女聲的呼喊:“不可!”橫梗出來的雙劍居然屬於楚雪海。君和慌忙收勢。比他更驚訝的是沈雁飛,鐵塵訣也慌忙收勢。
雪海卻擎著雙劍殺向雁飛,霹靂般徑直取其胸膛。雁飛長槍撩撥不止,接連倒退數步。然而雪海緊逼更甚,一邊死咬住那長槍不放,一邊伺機尋找進攻的空隙。
齊天喬趁勢逼上側方,一劍刺向雁飛的肩膀,順勢隔開了雪海。然而楚雪海卻怒目相向,半分不肯罷休,勢要與沈雁飛拚個死活。銀雪似的鋒刃飄飄灑灑飛旋起來,虛實之間仿似銀蛇纏身,在周身迸射出無數道劍花,直奔沈雁飛而去。雁飛完全沒料想雪海劍術精進有如此之快,頗有些應接不暇之勢。
沒有料想到的豈止沈雁飛?
君和啞然一笑——雪海終是會有懂得出招的一天,她的悟性或許是天意吧。楚濤違不了天意,任何人都違不了。他再度起身,盡管那噬心散的餘毒依然裹挾著他。
沈雁飛憤然道:“謝君和,你居然蠱惑雪海與我作對!”
雪海徑直拋過一言:“楚家的後人,自然要為楚家而戰!”
“你不是!”沈雁飛一陣狂怒,悲從中來。突然從周身迸發出一股驚世駭俗的力量。
不好!天喬匆匆撞開雪海的鋒芒,將她按到一邊。
“閃!”君和提醒著血鬼們注意避讓,而自己奮身頂了上去,用那寒冰訣的力量作護盾。強強相較,極大的內力耗損,然而他寸步不移。
眼看著周圍飛沙走石,霧氣迷蒙。而越來越多的白衣聖使趁著這混沌的濃霧散向山林各處,遁去無形。
“今日血債,他年,我終要這武林血償!”沈雁飛惡狠狠地詛咒著,他的聲音終究也遁去在濃霧煙塵中。隻留著模模糊糊的回聲,一下下地在山穀中撞擊。
“追!”君和剛下令,便意料之外地微斜著身子跪倒下去。他下意識用手裏的劍撐住身子,手掌卻滑過了劍鞘。殘劍橫斜在地,半個手掌的距離,他卻再也夠不到了。眾人驚呼著上前來扶的時候,他已無力地仆倒在地。
“不!”雪海驚聲尖叫著。她清清楚楚地看見就在那群血鬼的陣列中射出一支冷箭,直直地紮入謝君和的後背。在他剛剛耗盡心力和沈雁飛交手之後。
“誰!”血鬼們張狂欲怒,終於發現倚在樹下韓一的影。還有他的身後,執著拂塵的,白發的張洵。
雪海奮身欲上前,但是齊天喬一把攔截住了她。他一聲呼哨,齊家劍客們齊整了隊列,將他們的三少和雪海層層保護起來。
她憤怒地向齊天喬瞪圓了杏眼——那雙眼急得生出淚來,然而天喬死死地用臂膀箍住她的雙肩,哪怕她用手推,用腳踢,甚至用牙齒咬。“冷靜,雪海!”他用隻有她才能聽見的聲音命令。
“張老前輩,這麼做,不道義吧!”齊天喬喊話道。
張洵拖長了音調冷言道:“秦家家事,不勞三少操心!”冰冷的目光直掃向天喬的身邊,以至於齊天喬用力地把雪海向身後藏了藏。“三少若不插手,老夫可以賣個人情。”
他的意思,齊天喬很清楚,各求所需。張洵還不至於魄力大到敢動楚雪海,但是謝君和的事,齊家別想插手。他回望一眼雪海,正迎上雪海犀利如刀的眼神,頗有些心虛地避開了。
幾乎同時,神秘的葉哨聲在一片死寂中回蕩。
這詭異的葉哨引起了血鬼們的一片騷動。這是一支能召喚血鬼們赴死的曲。
噬心散隻能讓謝君和乏力,奪不去他的意識,甚至此刻因為剛才的冷箭,腦海中所有斷了片的細節都貫通在了一起——背後是一場多大的騙局啊!秦嘯一定自始至終沒有相信過謝君和,並且早已在此暗設陷阱——當楚濤和齊家拚死與江韶雲相抗的時候,他隻是默默地等著坐收漁翁之利,而後,剪去所有帶著鋒芒的羽翼——秦家不是向來就依靠如此手段立足於江湖的嗎?他再欲起身,可那殘劍的劍柄卻始終離他半個手掌的距離,似乎伸手可及,又似天涯鴻溝。
黑暗中,一個鬼魅般的黑影就著火把的光亮掠至他麵前,把殘劍結結實實踩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