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八 窮途狹路(中)(2 / 2)

君和暗暗攥著拳頭,自左肩蔓延向心口的疼痛幾乎要穿透了他整個後背,都怪自己一時不慎。可恨一輩子學武,此刻居然眼看著槍尖在前而無力招架!“呸!”惡狠狠地,他朝那槍尖吐了口唾沫。

沈雁飛雙眉一鎖,緊接著那槍尖就當胸刺去。

君和怎肯坐以待斃,一個翻身便就勢讓雁飛撲了空,繼而反手一劍強壓下長槍。

“我來助你!”一聲暴喝穿雲而過。

齊天喬高大的身軀插到了謝君和的身前,接連數記快攻,虛實交錯,氣勢凶猛。沈雁飛似有不料,徑直跳脫開老遠,然而那離塵劍正如脫韁的野馬一般,洶洶地一路逼將過去。

然而沈雁飛依然方寸不亂,化招有序,似乎離塵劍所有的虛實他都看在眼裏:“劍法精進了嘛!挑過了齊家繼承人的擔子,到底是很不同了!”當然,齊天喬的離塵劍法,不少還是沈雁飛點撥的——在齊家的數年,他應是早已把離塵劍法看得通透了。

與此同時山穀外響起了齊家劍客聲勢浩大的呐喊,震天撼地的喊殺聲讓血鬼們再次鼓起了勁道,向白衣聖使們步步緊逼,一時間對峙更緊了。天喬意外的殺入給了君和喘息的良機,他登時調整好呼吸,趁著天喬的身形偶一鬆動之際,使出一招寒冰訣。噴薄的寒意突襲,沈雁飛正得意洋洋轉為攻勢,豈料一劍打得措手不及,便隻覺整個左肩一疼,寒氣貫入,而後便淡去了半邊知覺。

君和出劍之時便已知得手,立時轉過劍鋒補掃過去一劍,乘勝追擊。

二者合力,雁飛卻隻能以單手之力應戰,漸有敗勢。忽然那安退一旁的江韶雲猛一抬手,君和見事有不妙,調轉劍鋒便狠狠殺過去。無論梨花劍是有多麼奇詭,終是逃不過必須麵對的。江韶雲似乎驚於這膽氣,眉間微微一顫,居然遲疑了一瞬,恰恰是這遲疑的一瞬給了謝君和近身的良機。

血鬼堂的殺手素來習慣把所有的殺意攏在一擊,電光火石般的交身而過,一切就都結束了。周圍人隻看到二人幾乎同時起劍,隨即交身而過。沒有鋒刃交錯的聲音,也沒有血色。是君和先跪倒下來,他按著左肩迸裂的傷處,沉重地喘息。

江韶雲一步未動,他的嘴角掛著悠然的微笑:“不愧是楚天闊高徒。老夫也算閱人無數,終究,漏算一人!”隨即,他的眼神便一點一點黯然下來,那軀體似乎也變得輕薄飄搖,就像是一具紙偶隨時會被風扯破似的。

“義父!”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是沈雁飛,然而齊天喬的離塵劍實在是像濕麵粉團似的黏上了他的長槍,無論如何都甩不走。

血鬼們振奮地衝破白衣聖使的陣勢,一路殺將起來。

而謝君和艱難地回轉身來,拖著凜凜的殘劍,向著江韶雲而去——這個罪惡滔天,殺盡英雄的魔頭,終究不再是神話。梨花劍的起勢慢了隻一絲兒,所以就在化骨柔聚斂成劍氣推向君和胸膛的那一刹那,寒冰訣的強大力量穿過了江韶雲的軀體。“您老還不知道,閻王爺怕我去地府拆他的廟。”謝君和對著那揉皺了的紙片似的軀殼冷笑著。

竹杖點地,江韶雲仰天長笑,毛骨悚然的笑聲淒厲地回蕩在整個山穀,惹得風卷殘雲,勁枝摧折,似要把一身的功力都散盡在此地。

恰此時、又一柄利劍從山穀上方淩空殺來,伏虎一般撲向君和,抖落出鋪天蓋地火星四濺的劍花無數!鋒刃織成的密網背後,火蝶的赤眉格外引人注目。“沈雁飛!大丈夫何必心軟如女人!”他叫囂著,釋放著周身全部的能量。

與此同時,白影如雪片紛紛,降臨在君和四周各處。才一晃眼的功夫,剛剛還立定的江韶雲居然憑空遁去無蹤。

追?又怎知往哪裏追!

滿心的恨意聚積在胸膛。顧不得那噬心散的折磨,凝一心之念,強大的劍氣洶湧地掃蕩向四周,轟轟烈烈地,震出一片冰霜的凝凍。一切都冷了起來,直刺骨髓的風一陣陣刮著,可怕至極。

逆行的火蝶立刻舉劍相抗,然而身子一個震顫,就跌回了人群中,消失無蹤。星火崩墜之術的施展全然被冰封而無效用。而謝君和的劍刃上,已凝上了一片鮮紅。這是火蝶的血,他出劍的那一刻就已料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