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七 窮途狹路(上)(2 / 2)

望著她眼圈發黑的樣子,天喬真真實實地擔心著,要知道這非但是一夜未眠,還是一夜照顧傷員的重體力活,雪海居然撐了下來,這些活兒,哪怕是個男子,要硬扛下來也是不易吧!“你忙了一夜,睡會兒去,我讓別人替你。”

雪海卻無半點倦意,隻睜著靈動的杏眼拋過一個笑:“大個子,哪有那麼多時間睡呀?不啟程趕路了嗎?”

天喬愕然。

“若是有人要在此處取夏伯性命,總該有個由頭,船上定然發生過什麼。若是如你所說的絕頂高手所為,君和大哥的處境一定不妙——我猜是在君和大哥走後發生的事,他不可能在此地一個人也不留地就往山林裏去。那麼他一定還不知道夏伯遭遇了襲擊,更不會知道,在暗處,還有一股不同尋常的力量虎視眈眈。事不宜遲,大個子!”

每一次,當雪海論理的時候,永遠是那麼頭頭是道,條縷分明。“姑娘說得在理!”他似乎隻剩下這一句說辭了。

於是,極快地,他調撥了二十餘人留守於虎崖,負責看守船隻,其中二人專門負責照顧重傷的夏伯。其餘人,皆一路向東,奔著黑石崖的方向而去。

夏伯醒來,已是兩日後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張洵!張洵這老小子!謝君和有危險!”

終究狹路相逢。

伏於山野的血鬼們,終於看到那密密層層向西而來的浩蕩隊伍,一片片慘然的白色,零零散散地自山穀中過。

但是謝君和卻不急著發號施令。他和血鬼一道,利劍在側,卻不肯出鞘,匍匐在樹叢背後。

靜寂之中,血鬼們放過了一批又一批的白衣聖使。

漸漸地,隊伍中出現了一輛尋常的馬車,馬車的後頭跟著一匹白馬,在一片行走的白袍中間特別紮眼。

空氣似乎凝固了,草木無聲,暗處的弓箭手已然張弓搭弦。

隊伍越來越近,漸漸地那馬車和白馬就要到達包圍的中心。謝君和向身邊的韓一使了個眼色。韓一點頭,一支尾羽燃火的箭嗖地射向中間那匹白馬。頃刻間四方弩機弦響,飛向那白馬上的漢子。

與此同時,君和手中殘劍一揚,立時,呼啦啦漫山的黑袍就分成兩隊向那片素白湧過去。自上而下,勢如破竹,把白色的隊伍分成了幾截。

“護衛主上!”白衣聖使的陣列迅速收縮著,繼而迸發出激烈的兵戈之聲,交錯向那片片黑衣的影。黑與白,兩相混沌,濃縮在狹小的山穀。

“沈雁飛!”老對手相逢,無需客套。

銀葉槍與殘劍,寒冰訣與鐵塵訣,忽然間以摧枯拉朽之勢相撞在一起。巨大的氣浪,直推得颶風席卷,草木紛飛。

血鬼們助陣,將其餘的白衣聖使隔絕於包圍之外,君和便與沈雁飛兩相對峙。

沈雁飛濃眉斜掃,冷峻地朝他一勾嘴角:“是楚家養的那條狗?你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已死了嗎?”

謝君和暴怒著一劍削向他的脖頸,卻被長槍靈巧地挑開,再換勢補上一劍,又被狠狠地架空。

沈雁飛腆著厚顏放聲大笑:“別激動,謝兄,人可不是我殺的。秦家問罪,楚濤自覺無顏羞見同道,自絕於黑石崖頂,消息早已傳遍江湖,怎麼你竟不知道?”

君和可不理這樣的鬼話。交戰之際,這樣的話語隻不過是擾亂人心的小伎倆。胸中卻平白地添出許多憤懣。無話,因為劍客隻用手中的劍說話。寒冰訣一點一點積蓄在他的劍尖,簡直,他手中握著的不再是鐵劍,而是一柄足以冰凍雲天的霜刃。

他可化鐵為塵,我可凝氣成冰,二人你來我往十數招,皆不能破招。

雁飛的嘴角揚出刻薄的殺意:“能耐越發見長啊,不像楚濤那家夥,強弩之末,自尋絕路。”

勢均力敵,鏖戰終成膠著之勢。

另一邊殺向馬車的血鬼們已將白衣聖使的陣列扯出一道口子,刀山劍叢壓根兒不怕似的,從車下攻向車頂,“殺江韶雲!為武林除惡!”那聲勢擠擠挨挨地幾乎就要把車掀翻。忽然間,一道霸氣的劍光從馬車中直射而出,一個血鬼應聲倒地。更一陣劍氣從車簾下噴薄而出,悄然地,沒有劍光,但是接連三五個血鬼軟倒在了車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