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二 歸乎不歸(二)(2 / 2)

君和暫時轉開話題道:“事實上,我不知道他全部的計劃,我隻知道,他希望黑石崖烽火燃起之時,長河之上,能有一力,助他抗敵。我猜想,這一力,應是能切斷黑石崖與烽火嶺之間的聯係,徹底斬斷白衣聖使歸路。同時,也能阻斷白衣聖使由水路向黑石崖的猛撲。”

秦石似乎明白了,又更加疑惑道:“他又怎知白衣聖使會為他楚濤傾巢而出?”

謝君和臉色驟然一沉:“先是唐耀,再是齊家,他應是早已做了準備——江韶雲不會容他——隻要他在,白衣聖使想要走出烽火嶺染指南岸便是癡人說夢——數日之前我就聽到過消息,黑石崖附近,已有白衣聖使集結。”

“看來,情勢已劍拔弩張。既然如此緊要關頭,他讓齊恒去南岸做什麼?”秦石依然不解。不但秦石不明白,就連謝君和也不明白,這仿佛成了個無解的謎團,非當事之人莫能言說。

“我無話可說,但,我信他。”謝君和肅然道。既然楚濤願意為白衣聖使賭上性命,那麼他也一樣。

“我也信他。算我一份,也算上齊恒的那一份,一並還給江韶雲!”秦石狡黠地揚眉:“父親不會派船相助,沒有父親的令,北岸不會有一艘船出港。不過,依照以前的辦法,要達到目的並不難。你若早說,何必趟進這血鬼堂的渾水裏?”

豈料君和更加狡黠地漾起一臉殺氣:“血鬼堂有何不好?有酒有肉有兄弟。若是一直住下去,也是極為自在的。”

秦石呆了呆:“真把他們當作兄弟?你還真想用血鬼來做自己的事?我以為你不過是要套我的話,故意這麼激我!”

君和一臉傲氣:“我曾經就是他們。隻有我知道他們真正想要的。”

秦石回味著這話的意思,忽然懂了些什麼:“船上的事,血鬼未必相熟。我有一班心腹,舟船車馬無所不能。可交給你放心使喚。”秦石仗義道,“雖然,你不留秦家實在可惜,不過,是非善惡終有道,秦家應該有自己該走的路。大事若成,替我向楚掌門問候。”

立刀為證,擊掌為誓,舉杯相敬,大事可期。

“另有一事相求。”君和突然說道,“就在這兩日,我需要一艘漁船。”

秦石並不訝異,似乎一切都已裝在他的心間,隻道:“已隨時備著,你可以執血鬼堂血玉,去飛葉渡尋找夏伯。他已等候多日。”

君和拱手抱拳,深深一敬。

黑風嶺下,雪海正赤著腳與孩子們踏著水花。飛步踏浪的輕功,也不知何時就已學得靈巧。孩子們光著膀子,一邊訝異地欣賞著她靈動的身姿,一邊在水裏泥鰍似的遊著。夏日的陽光閃過晶瑩的水花,折射出五彩的光華,籠在孩子們身上,也籠住了雪海的笑顏。

遠遠地,兩匹馬如箭一般直穿原野,在武館門前停了下來。

“三少!”豆子大聲地喊。

然而雪海仿佛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兀自向豆子拍打起水花。嘩啦啦啦,水濺了豆子一頭一臉。哈哈!夥伴們笑得熱切,於是豆子也不管那三少不三少的,徑直向仙女姐姐甩出一層又一層湧浪來。晶亮的水幕裏,笑語一浪蓋過一浪。

三少居然也沒理會雪海,徑直進了武館,與武師們商議了片刻,而後便向武師家眷們的住處走訪去了。程雲鶴牽著馬,馬背上馱著各種生活資用。

雪海的心不知怎的居然生出些許黯然——大個子有許多天沒和她說上話了,比起前日的殷勤,猝然而至的視而不見更讓人黯然神傷。一定是發生了些事。但問起嫣紅最近的江湖傳聞,嫣紅隻說一切如常。

但她知道一定發生了些什麼——她能讀懂身邊武師們異樣的眼神,也能讀懂程雲鶴沙非等人突然的閃避,還有包括嫣紅在內的每個人在她背後的竊竊私語。就仿佛一夜之間,所有的溫情都退回到了原點,凍上了一層冰霜。一定又有她不知道的大事。

直到豆子偷偷告訴她,三少心情很差,是因為齊大少的緣故——大家都說齊大少回來了,但是瘋了。

“瘋了?”她心裏一疼,上次見過的時候不好好的嗎?難怪呢,她懂得天喬的悲傷,於是就想:讓時間快點兒把這一頁翻過吧!

可是事情豈會僅止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