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柳暗花明(下)(2 / 2)

秦嘯餘怒未消,大聲令道:“必有同黨,立刻戒嚴,搜索可疑之人。回府!”

血染的長街霎時被死氣籠罩。直待一場雷雨,轟轟烈烈地將一切衝刷。

夜色下的望江台鐵閣子,謝君和數日來第一天看到秦石出現在圍廊外,自然也聞到了他手中的酒壇子味兒。見到秦石,就知道夜梟們全都撤走了。

秦石推門進屋,擺上兩大酒碗,排開各種小菜,親自為他滿上酒:“特來代家父致歉。委屈謝大俠了。林立果已無話可說。”

“他還更有說不上來的呢!他好意思當著秦爺的麵說自己布了這麼個爛局來試探我?”君和繼續擺出生氣的模樣,悶頭飲酒。

這倒出乎秦石的意料之外:“林立果布的局?不可能吧!不是逐羽劍派的殺手?”

君和不服,又不能說得太明,隻道:“我與他的私仇,秦家上下都清楚。天知道他還會拿什麼事兒來坑我!”

秦石默笑一聲,知是套不出話來:“術士屍陳鬧市,秦爺下令曝屍三日,看看有沒有人敢認領,以此尋出同黨。不過這才過了兩天,屍身居然消失於長街,一點兒痕跡不留。那麼好的輕功,有人放言說是逐羽劍派暗中出手。”他仿佛故意告訴君和這些,單單看他的反應。

君和不屑地,塞了滿嘴糕餅:“賊喊捉賊,夜梟布下天羅地網,輕功再好還能變戲法不成?他隻能一盆水潑在逐羽劍派身上,圓個場。秦嘯若是知道他膽敢派人行刺,老虎頭上拔毛,還不摘了他的狗頭!”

“難怪他已氣瘋了,還連續找我數次,打算向父親進言,假意撤走夜梟、暗中查看你的舉動。不過,父親這些天堅決不見他,讓他好生著急。父親說,不查到幕後同黨,就要他腦袋。”

“我就等秦爺摘了他的腦袋!”君和依然是氣鼓鼓的,把桌上的烤雞當作林立果似的,擰斷了脖子,掰下雞腿來啃。

“行了,別得理不饒人了。”秦石拒絕看他再演。“話說林掌櫃告訴我,這攤位是逐羽劍派的人擺在那兒的。既然你痛下殺手,必然是知道已被調了包。那麼原來的遊俠何在?”

“這你得去問夜梟。”君和嬉皮笑臉地一邊作答,一邊掰過了另一隻雞腿,遞給秦石。“有件事還真得求你幫忙。”

秦石可不習慣如此粗鄙的吃相,兀自喝酒而已:“如果是楚雪海的事,不用多言了,沒人敢動她的。誰也不想同時得罪齊楚兩家,還有望江台——天喬早已寫信給我,以防萬一,所以當那附近剛發現夜梟的蹤跡,子君向家父那兒一哭,什麼事兒都解決了。天喬那小子看著愣頭愣腦,大事從不含糊。”

君和長出一口氣,向秦石敬了酒,順便把那沒吃完的雞腿啃了幹淨,隨即打了個飽嗝:“痛快!”

秦石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長河會盟,無論別人是否當真,我秦石是當真的。若還有事需要幫忙,盡管開口。”

“還真有件事需要幫忙:縮在此處那麼多天,渾身骨頭疼。老子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秦大少應是不會介意吧!”謝君和伸了個懶腰。

秦石倒真有些害怕:“去哪兒?”

“院子裏,不給你添亂!”話音落,人已在門外。

然而等秦石慢悠悠喝了口酒離席探頭張望,院子裏哪還有謝君和的影子?秦石不免長歎:其心難死。夜梟的一再折騰雖是空謀一場卻不無道理。

花月樓裏笙歌依舊,仿佛街上的血氣完全與之無關。君和徑直進了店,穿過喧鬧的大堂往他熟悉的二樓包廂裏走。一店的人仿佛也不那麼在意他——血鬼堂堂主出入此地,本屬日常。

過道上一位粗布短打的酒客突然起身,恰與謝君和不輕不重地一撞,酒碗潑灑出幾滴。酒客醉眼朦朧地扶了一把他的肩膀,嘿嘿一笑,拉扯一下才出離座位。君和不滿地揮手一捋,手心卻觸及一物。正驚訝,那酒客早已搖曳著向賬台結賬去了。

君和徑直上了樓。於無人處,點亮油燈,才見手中多出的是一顆蠟丸。君和掌心一發力,便捏碎了蠟丸,一張極薄的字條被搓卷成細條,藏在其間。展開,除了熟悉的朱紅印鑒,隻有六個字:中元,長河,捉鬼。

君和恍然:這是真正的來自楚濤的消息吧!心底漸漸燃起些許力量——他終於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君和推窗遙望,隻見長街之上,暗影獨向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