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了會了!”豆子看過兩遍居然已把一招記熟,拳腳生風地演了一遍,贏得一片誇讚。他立刻喊著孩子們操練去了。
雪海望著小小的黑點蹦蹦跳跳,早已笑酸了雙頰。
雲鶴輕歎:“多虧三少的辦法,辟出這域肥田,令各家自耕自收,齊家所剩的錢糧才得讓舊人心安。一掃後顧之憂,鏢局才能騰出手來重振旗鼓。”
“我可不敢居功。雪海姑娘之慧,我等實在不及。”齊天喬的臉微微泛起了紅光。這天下還能有第二個想得出如此絕妙好計的楚雪海嗎?他望著她的倩影,連目光都醉了。雲鶴心下明白,招呼著徒屬幫忙下田去了。這場難得的相逢,若是少說了哪句,又不知該等多久才能當麵相告。不如目無旁人聊個痛快。
天喬拉著雪海,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沿著田埂小路緩緩而行,不一會兒便融進了綠野深處。“雪海姑娘之舉,實為雪中送炭。”
雪海一點不以為意,似乎什麼都不懂一般哈哈大笑:“哪是我的什麼功勞,都是我那灰狼哥哥籠絡人心的小把戲。他總是說,為俠者,固然知人饑寒,仗義疏財,然則授人以漁才是助人之本。陋巷那些俠士之所以願聽他差遣,皆因他的相助而找到了謀生之道。都說南岸太平,隻是因為各得其所罷了。”
一說起楚濤,雪海就好似在說一則心向往之的神話,免不了地眉飛色舞,滔滔不絕。
天喬也終於改了口氣:“不到南岸,真不知楚掌門。他果真是令人敬仰!”
這一誇,雪海反而極不樂意了,蛾眉橫掃出一片冷淡:“敬仰他做什麼?成天隻知道打打殺殺,真是無趣至極。你看這兒,大個子!”雪海把他拉拽到田壟高處,“看,這兒才好玩呢!”不明所以的天喬放眼望去,成片的綠野桑田,茅屋櫛比相連。風吹綠浪,花香沁人。豆子和孩子們的身影在綠浪裏浮沒,挑著柴的打著水的鋤著草的各有各的忙碌。人與自然融成了一幅畫卷。他似乎明白了,偷偷看一眼雪海,頗為欣喜。
雪海動情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麼那麼喜歡你嗎?經曆過傷痛的人,最想要的隻是平靜。你給了他們一片用血的教訓換來的平靜淡然,他們會感激你的。大個子,齊天喬,北岸不會有比這更美的風景。”
沒有什麼比在同一片田埂下做著一樣的夢更美的事了。
“他們應該感激你。是你帶給他們的光亮。你的善心,他們都會明白。在這兒沒有恩仇,隻有我的雪海姑娘,她像下凡的天仙一樣美麗善良。”天喬扳過她的肩膀,如同欣賞著美麗的神像一般細細凝視著她。
她卻一點他的腦袋,跳脫開去,咯咯咯地笑成了小燕子。天喬也傻笑著,等她猝然變了臉,杏眼流光,嚴肅地凝視,他也立刻收回了笑,僵出一臉尷尬,深怕受了女神的批評。
雪海道:“我說大個子,別開什麼武館了,除了招搖的名聲,全無用處。齊家今非昔比,那些武師個個不好惹,何必養些個吃空餉的?拿那些錢在這裏辦個學堂可好?”
學堂?天喬眼前一亮。是啊,看豆子等孩子在田埂上調皮的模樣,不就是缺個學堂嗎?他們將來不正是齊家鏢局的新生力量?可轉念一想又耷拉了腦袋:“說是容易,你也說了那些武師不好惹……如今齊家各方資金缺緊,哪來閑錢?辦個學堂開銷甚大,入不敷出,勢要解散武館。解散武館?這豈是隨意解散得了的?”
雪海抱頭長歎:“我的三少啊!看你這腦袋!學堂裏不需要先生嗎?把武館搬到此處,既可修身修心,又可解此地學堂之難。何況最近鏢局生意不景氣,那些武師突然沒了活計,一身本事沒處使,本就易生怨氣。在此處若另有了活計,他們會不高興?”
天喬愕然道:“讓他們屈尊來對付幾個毛孩子?”
“你就不能換個法子說話嘛?”雪海清了清嗓子,對著山石有模有樣地背著手訓起了話:“列位前輩勞苦功高,齊家仰仗列位非凡的武藝才打出一片天下。遭此大劫,門庭一片凋零,正是用人之際,前輩們作為齊家柱石,天喬尚有一事相求。倘若列位之才得後輩傳承,則齊家東山再起可指日而待。為將來計,我擬於黑風嶺設一學堂,廣招有誌學子。請各位前輩屈尊,不吝指教,興旺北岸武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