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三 為伊憔悴(一)(2 / 2)

然而對麵的眼神忽然一冷:“不過一旦她出過這扇門,我可沒法保證你們的項上人頭不被人惦記。照顧好她,餘事莫管。診金我會加倍償付。”

照臨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多事,卻還忍不住問:“她若問起你,我怎麼說?”

“你不必回答自己不知道的事,明白?”

黎照臨早已知道楚濤的霸道,卻還是措手不及。

“詩雨處,我自會告知,不會難為你。”

撂下這麼一段對話,沒有絮語,沒有問候,甚至沒有笑,他突然抽身而退,決絕得讓人目瞪口呆。

黎照臨想象中的一切甜美畫麵都不曾呈現。他不明白,甚至懷疑所有傳說裏的一切。真的發生過嗎,曾經震動兩岸的執手相依?他相信應是,不然楚濤何苦拚了命扔下整個逐羽劍派親赴北岸去救她?這甚至讓他隱隱地感動。卻不曾想,回到南岸,一夜的守候過去,劇情陡轉為不見為上。難道一聲問候竟難於千裏相救?他低首凝望著冷鳳儀虛弱無助的臉,又抬頭看天色,一樣的混沌。

屋外天色畢竟漸朗,可是這個女人的未來還能照進那麼點微光嗎?

馭風的嘶鳴又響起在黑石崖的山道上。當哪裏也不想去的時候,黑石崖頂是楚濤最後的去處。或策馬狂奔,或撫琴揮劍,拋開江湖,拋開情仇,隻剩了自己與這長河。

琴聲卻已先他一步蕩漾在潮汐聲裏。

布衣的書生擺琴於長亭,神色寂然,指間清音流淌,天空般澄澈。楚濤輕了腳步,緩緩近前。晚芳流碧。他聽出了曲名,當然,這是他早年琴會遣興之作,時日曠遠,可曲調終究相熟。

書生一驚,忘了手下之音,慌忙起立。“楚掌門……何時回來的?”

楚濤笑著致歉:“攪了雅興,實非所願。琴聲甚佳,下次琴會不妨一曲示人?”

書生拱手:“老師的曲子,豈敢粉飾自己?技藝不精,見笑見笑。”遙想當年,屢試不第,柴米皆盡,不得已落魄至黑石崖,鼓琴賣曲。原打算憑琴會換些聲名,卻不料竟輸給一雙舞刀弄劍的手。不服也罷,甘心也好,總之是留在了黑石崖,在凝香閣做起了說書人。更有意思的是,居然也隨著這舞刀弄劍的手練起了武功招式!刀劍,鐵扇,若幹年前怎想象得到自己居然能精於此道!這也算是棄文從武嗎?如今身上的市井氣,恰是當年所不敢想的吧!

楚濤即刻追問:“今日並非琴會,怎麼沒在凝香閣做生意?”

“數日沒你的消息,陋巷兄弟們很是想念,來此碰碰運氣。沒有楚掌門的故事,我這說書的拿什麼攬客呢?”說著說著,書生便壞笑起來。

楚濤點著他許久,終也忍不住笑:“難怪君和說,最討厭凝香閣的書生。”

“誰讓他故事最多,酒客們還最樂意聽呢!楚掌門的故事我可不敢隨意編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