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二 魔高一丈(一)(2 / 2)

“孩兒何時陽奉陰違?”

秦嘯烏青著臉,強忍怒氣道:“謝君和去了何處?”

“齊家有事,他去解圍了。”

“嗬,拿著逐羽劍派的人到處生事,去齊家興師問罪,這叫解的哪門子圍?”

秦石一時語塞,正待從頭解釋,不料父親的手杖已迎麵擲來,一棍子砸下。砰地彈射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他一陣吃痛,吭不了聲。

適才端坐的秦嘯已是怒發衝冠,他竄到秦石麵前狠踹一腳。“逆子!糊裏糊塗跟著他人敗壞我家門!今日幹脆杖斃於堂上,免得他日徒生事端!”不待話音落,又已狠揍一棍。

“秦爺!”張洵趕緊幫襯道,“謝君和久在江湖,難免刁滑狡詐,少主資曆尚淺,受人利用也是情有可原。不如請各方兄弟及時留意,圍追堵截才是。”

秦石卻絲毫不領情:“謝君和若是刁滑狡詐之徒,父親豈非有眼無珠?把謝君和當座上客的首先是父親!”

“混……混賬!翅膀硬了,忘了自己姓啥了?”秦爺幾乎氣厥,數年來秦石雖不怎麼愛聽話,卻也不至出言不遜。任何的勸說都是火上澆油,秦嘯的怒火已然燎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小子是要掀了秦家的房梁了!”秦嘯戳著他的鼻子罵道,“敗家子,拂逆不尊的敗家子!欠收拾的小子!”

然而秦石強起來像頭牛:“齊伯父有事,我們若坐觀,把兩家幾十年交情置於何地?孩兒何過之有?”

“你!”罵聲忽止,凝重的喘息與沉默,壓得人窒息。

或許是因為從沒見過父親氣成這樣,秦石的語調軟了下來:“爹息怒,孩兒認罰便是。”

“你認罰?你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你以為你這瞎忙活能得來半句好?秦嘯把齊爺的信擲到他腳跟前。”秦石取閱而大驚——這?怎會如此顛倒黑白?其中必有小人作梗!

“你不知道齊家那幾頭豺狼天天盯著我等?芒刺在背而絲毫不覺,蠢得無以複加!還想領我的人去祭他的天下?當我秦嘯是任人宰割的綿羊嗎?”

“可是,白衣聖使……”疑慮未解,秦石依然不肯罷休。

秦嘯厲聲打斷:“你給我放清醒些,你以為這世上就你一個英雄?你真把自己當齊家的女婿了?記著,你是秦家子孫!你身上流著秦家的血!想不清楚的就給我去祠堂跪著,跪到啥時候明白啥時候再來見我!”

秦嘯說罷拂袖而去,張洵回望一眼秦石,搖搖頭一聲不吭地跟了出去。

沒有比剩下的日子更難熬的了,陰森冷酷的祠堂在春寒裏沉默,黑霾一點點噬咬他的雙膝,乃至整個軀幹。抬頭隻能看見蛛網纏結,枯槁的牌位。門外的侍衛一波接著一波輪崗值守,天色明明暗暗,日夜推衍。空耗時間,程雲鶴謝君和乃至齊家的命運,他插不上半點手。他幾乎可以聽到謝君和的笑:“秦大少也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他還能聽到齊恒的數落:“呼風喚雨的秦老弟怎麼專在這時啞了火?”他似乎還能聽到同道的歎息:“到底——一枚傀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