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見謝君和那胸有成竹的鎮定,不由開玩笑道:“虎穴裏橫著走的事兒,還是得謝爺您帶頭啊!”
君和冷笑一聲:“老子沒別的本事,隻會耍賴。”揮手示意二人跟上。
此時趙海駿的營寨裏幾乎不見人氣。他幾乎帶走了所有的人。君和開路,秦石殿後,三人大搖大擺闖進個陌生的營帳,定睛一瞧,原來是堆放物資的所在——成箱成箱的禦寒衣物,成籃成垛的幹糧臘肉,還有成壇成缸的——上等佳釀!
“痞子走哪兒都嗅得到酒味兒!”秦石扶額歎息。卻在君和橫眉回視的冷光裏噤聲——這痞子二字,原來並不是誰都能喚的。
三人各取了趙家騎士的貂裘黑衣,備足了幹糧,還順手牽羊了兩壇最好的酒。換上行頭,徑往馬廄解了各自的馬。熟門熟路,無需遮掩更不必躲藏。麵對崗哨亦不管不顧。一眨眼已至營寨門前。寨外守門的黑衣死士不及詢問,君和已快馬橫衝直撞道:“讓路!奉獵王之命,相助拒敵!”
黑衣死士正疑心,隻聽君和擲地一鞭,大喝道:“還不趕緊?貽誤戰機當心你的腦袋!”怒目之下,不敢不放行。寨門初開,三騎已衝破一切阻礙,馳向兵戈起處。
外麵的兩方正激烈交鋒。不過越是混戰越是引起謝君和的興奮。“跟上!”
令出,風馳電掣般,烈馬如利箭直插混戰的要害。
本是黑雲壓陣般的膠著,驀地加入第三股力量,所有人都懵了,隻在愣神的當口,利劍破開了混沌,殺出一片濺血的決然。人仰馬翻之間,隻剩了黑衣的旋風。
趙海駿於戰車上扶軾遠觀,肅然的方臉閃過一絲驚喜。謝君和的快劍,有如撥雲見日,在洶湧的人潮裏遊刃有餘。蠻族的首領們顯然被嚇到了,更猛烈的鼓聲試圖催醒士氣,可是四散奔逃者與隨鼓聲而上的勇士卻相互對衝,自相踐踏,更是潰不成軍。
“烏合之眾,還敢來這裏撒野!”趙海駿凜然出刀:“殺!”
隨即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將一切都淹沒了。馬隊黑衣死士們如離弦之箭,瞬間將敵陣衝得人仰馬翻。一輪碾壓過後,手持利刃強盾的武師又如潮水般撲來,風卷殘雲,把陣地殺成殘紅的屍海。對麵早已不見指揮者,黑壓壓的來犯之敵早已抱頭鼠竄,望風而逃。
屬下欲追,趙海駿卻抬手示意鳴金收兵。
他站在冷冽的朔風裏,望著眼前空茫的蕭瑟,嘴角繃出刻薄的笑:“讓他們知道,我趙海駿可不容別人騎在頭上。這雪域姓趙!”
然而,笑容突然化作虛無——視野裏仿佛缺了什麼東西。不對,他明明看見謝君和的黑影,這家夥出了手絕不肯便宜別人,撈不到好處豈會善罷甘休?
但是哪裏也尋不見謝君和了。連同秦石和他的好友程雲鶴。隻是後來在遙遠的樹林裏發現三套黑衣死士的戰袍。趙海駿頓時覺得牙根癢,卻也隻好便宜了這痞子。
“我沒有殺齊爺。”
程雲鶴突然開口。
離開了雪域的三人不敢投宿旅店,隻在荒郊野外生火露營。避開雪域高手的追捕,又躲開了齊家諸多眼線,隻覺疲憊得不想動彈。當安坐於篝火之下,謝君和取出從趙家偷來的酒,與二人分享時,程雲鶴突然開了口。黑夜中,他低沉的聲音似乎能把空氣都凍結。
“既然已回不了齊家,我程雲鶴不妨把這罪人之名坐實了。”雲鶴喝了一大口酒,似乎隻有借著酒勁才能一吐為快。二人沉默著,誰也不插話,待他說出真相。
“我幾次在齊家值夜,都曾見可疑的白影在庭院裏晃過,身手極為敏捷,應是輕功了得的人物。數次派人追查,卻如同無解之謎,總在關鍵之處遁跡無形。我曾懷疑是白衣聖使意圖顛覆齊家。可查無實據。我也曾請示齊爺,奇怪的是齊爺卻隻說我看錯了,甚至都拒絕多用侍衛加強戒備。無奈我隻好私下找人手保證女眷們的安全,卻也招致齊爺大發雷霆。雖深知事有蹊蹺,亦無可奈何。
“直到那日,我又發現齊爺的住處外,那白影一閃而過,想起前陣子齊府的異常,生怕齊爺遭逢不測,便欲一探究竟。恰見少夫人準備了禮單請齊爺過目,我便將禮單截下,代為轉呈。不料,才至階下,就聽得屋中異動,竟有兵戈之聲!當我加緊腳步,踹開反鎖的屋門,隻見齊爺的劍柄正被一白衣人反握,橫亙在齊爺的脖下,二人並肩相搏,情勢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