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 十年飄零(三)(1 / 2)

“西邊。”她小聲道。

他欣然會意:她顯然更熟悉附近的地形。“你帶路。”他牢牢牽著佳人的手,靠著身後的營牆,這是死角裏的最後一絲喘息之地。

白衣聖使森森然地圍逼而來。火蝶與方夕猙獰著麵容,虎視眈眈。

謝君和緊繃的嘴角突然詭異一笑。一揚手,不是劍,而是袖底不知什麼暗器。

砰砰然震天的炸響中,釋放出濃烈的塵霧,還帶著一股極難聞的臭味。“小心有毒!”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白衣聖使紛紛掩麵,叫苦不迭。

“死也值了。”謝君和一點地,飛向簷角,身後的叫囂,都被黑色的袍子絞碎了。飛奔,他將她緊緊摟在懷中,一輩子,都不想鬆手。

“哪是什麼有毒的東西!又被這小子騙了!”唐耀雙腳跺地,懊惱至極。火蝶與方夕聞言欲追,隻是雙目突然覺得辛辣無比,不住地打著噴嚏,哪裏還辨得清路!

“追!追!”

隻剩下崎嶇的山道上,一黑一白兩個身影穿梭在密林的遮蔽之下,足足地跑出了半個時辰。

“不會再追來了!”謝君和停步的時候,素素已隻剩了大口喘氣的力氣。月下,泛著紅暈的麵容格外惹人憐愛。聰明的女子,故意說是往西,卻把他帶到了東麵的山崗。於是沿途並未見白衣聖使追來的痕跡。回望虎崖的方向,星星點點的火把光蜿蜒曲折,離他們越來越遠。遙望南方,隻見長河如血,碧蓮洲火光衝天——顯是一場大戰。

“十多年前,我在花月樓被個闊少欺負,你也是這樣,把那人一頓狠揍,拉著我跑出了幾條街,躲進了陋巷。”她邊喘氣邊笑,笑裏的靈慧更甚當年。

他也笑了:“那小子……誰讓他的手放得不是地方?”

“可你也不用——徑直就擰斷他的胳膊……怪嚇人的……”

“我沒擰斷他的脖子算他走運。”謝君和粗著嗓子道,“今天那三個家夥敢這麼對你,遲早要他們還的。”

“剛才不是還過了麼?是什麼暗器,味道這麼奇怪?”

“碧蓮洲的錢老爺子,極有意思的一個人,前幾天說是研製了個新的兵器,臭得大家都沒敢用,我便問他要了幾顆這種彈丸,順便,往裏又塞了把胡椒。原是打算拿來作弄人的,誰知道,讓那三個嚐了鮮。”謝君和說得眉飛色舞,“也好,讓這愛使暗器的唐老頭兒也嚐嚐爺的厲害。”

她邊聽邊笑,聽到胡椒的時候,樂得前俯後仰。隻是片刻間,又突然斂起了笑,略帶哀愁地凝視著他,良久。

“對不起。”他忽地局促道,“我忘了,你最討厭我好勇鬥狠……”

“不。”她輕輕抬手,替他拭去額角涔涔的汗,抹去經年的風塵,卻已抹不平十二年的滄桑烙印。畢竟是十二年的江湖浮沉,飄零天涯,他那永遠不修邊幅的胡茬和淩亂的束發更加不羈狂妄,他雙頰瘦削的線條更加淩厲如刀,甚至,眉目之間也有了幾分將近不惑的蒼老。

“我不要你總是為我出頭……我隻是希望,還能再見到你……”她望著他的衣袍下擺過了火後的一片狼藉,又瞧見他的左臂在格擋撞擊時留下的一塊瘀紫,還有嘴角凝結的血沫。隱隱地,眼角又有了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