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仁越聽越不是滋味:“少主這話……少夫人總不至……”
“我當然不是說她。”楚濤頗覺得好笑,又覺得有些悲哀,他和薇蘭,還像是一對夫妻麼?他擺了擺手,解釋道:“楚府的防務不可鬆懈。僅此。”
劉思仁將信將疑地出去了。
但是楚濤卻再也無心翻看桌上的信件。那些雜亂無章的文字竟讓他生出厭煩。望著香爐裏緩緩升騰起的青煙,又把目光投向窗外溶溶月色。腦海中,全是薇蘭那略顯蒼白的微笑。不明白,無論他怎樣刻意遠避,為何偏躲不開她的溫情?
他不得不認輸了。
他又望見桌上那杯讓人哭笑不得的茶,目光竟再也無法離開。不知該說她毫無心機,還是該說她傻得可愛。她竟會不知道人人都已知曉的秘密?她究竟知不知道他與冷鳳儀之間的糾葛?她究竟知不知道,他娶她,隻是因為憤恨時順手抽起的畫軸?她究竟知不知道,他到底是個江湖人,總有一天會給她帶來殺身之禍?
隻有在麵對她的時候,楚濤無法心安理得。
他想過讓她走,總好過囚鳥似的生活在狹小的庭院。但是她能去哪兒?他也想過好好待她,隻是每每見她,終是要想起那些讓人心痛的往事。於是他隻能用冷漠來懲罰自己,也是在懲罰她。
如是,四年有餘。
突然想去看看她,看看雲逸。
披了鶴氅起身,行至中庭才想起夜深,也許,她該休息了吧。卻止不住自己的腳步。
芝蘭苑的花草,自他傷後,凋了一半。如今看來,曾經的繁花似錦,居然有些蕭索。她就空坐在蕭索清冷的院中,任一地銀光灑在周遭而不覺,不知冥想著什麼。以至於他在她麵前站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夫君?我……”
突然見他,竟有幾分錯愕。
不明白她究竟是驚是喜,隻看見,她不安地手足無措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突然嗆進了冷風,她捂著嘴咳了好一陣。
依稀記起,她總是容易受風寒。觸及她的手心,寂寞地冰冷著。總是她不分日夜地照顧他,忍受他的呼喝,卻無人問她冷暖。“夜涼,去裏麵坐。”他把自己的氅子替她圍上,輕攬著她的肩,把她扶進了屋。她似乎受寵若驚。
“我……我去泡些茶……”
“我喝過了。”
但她依舊在架上鼓搗了一會兒,揀出一段熏香,為他點上,又迅速沏好了他愛喝的茶。似乎,她專等著他來。
他拽過她的袖子,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在等我麼?”
她眼睛一亮,卻又羞怯地躲開了他的目光:“夫君諸事纏身,不必顧著薇蘭。”
答非所問,可他知道,這夜夜涼徹骨的等待,總是以失望而告終。他牽過她冰冷的手,輕輕覆住,就像那日昏睡中,她握著他傷痕累累的手,不願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