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花墜泥淖(中)(1 / 2)

不鬆口就是不鬆口!楚雪海緊咬著牙關,隻想著把剛才所受的屈辱成倍地報複回來,恨不能把骨頭都嚼碎!看那兩個家夥的身形就知道他們一身蠻力,自己若鬆開嘴,唯有死路一條了!這是反抗的唯一途徑。

嘈雜之中,一雙幽暗的眼睛在他們背後默笑:“住手。”

一時間兩個粗漢所有的掙紮都停了下來。

“楚濤那麼斯文的人居然有個會咬人的妹子。”回憶中,一個半帶著調侃的聲音闖進這片恐怖的寂靜裏。不覺想起了謝君和給自己的評價,笑出了淚花——頃刻間,淚水止不住地泉湧,模糊了眼前。

直到她力竭之時,那漢子才終於找準了空檔抽回手——虎口嚴重撕裂,一直到拇指根部,露出了白色的骨頭,傷口慘不忍睹。再用點力,整個拇指都能被咬下來。血怎麼也止不住,雖則按壓著經脈,依舊慘烈地滴了一地。那兩個男子的臉,一個驚得冷汗直冒如同跌進了池塘,一個因為失血疼痛而慘白如紙。

雪海望著那猙獰可怖的傷口,滿嘴驅不散的腥味撲鼻而來,隻覺得一陣陣惡心反胃。

可以想象自己瞪著眼,散亂著發,原本一嘴的皓齒如今鮮血淋漓,整個嘴的周圍都淌著鮮血的模樣,該是有多唬人。

那個帶著幽暗目光的人半掩著麵紗,仍蓋不住殺氣:“滾出去。”

兩個漢子大氣不敢喘地白著臉:“這妮子……這妮子……”

“不滾?那我就讓江裏的魚慢慢啃你們的屍體。”幽深恐怖的笑。

兩個漢子瞬間連滾帶爬推推搡搡從狹窄的木梯擠了上去,關上了艙門。

艙底又沉入了黑暗中。

隻有她和那個奇怪的男子對視。

她認得那目光——精致細長得如同柳葉,好似女人的眼睛,帶著朦朧的霧一般的迷離。但當微微皺起眉來,那雙眼裏隻有冰冷的戾氣纏結——它隻屬於殘酷的殺戮和無情的冷漠。這正是當夜的襲擊者。雖然,不見了幽靈似的白衣,卻除不去靠近此人時連骨頭都會凍僵的寒。

她疑惑了:為什麼那兩個要傷害她的人竟被他攔阻?他想做什麼?

男子點亮了一盞油燈,坐在她的對麵,靜靜地注視著衣衫淩亂的她——雙目充血,如在憤怒中飲血的野獸一般殘忍。除了仇恨,再也沒有別的。

雪海反複細細端詳,識別著麵紗背後的真容,發現那其實是一張漂亮到讓人驚心的臉——遠比哥哥漂亮多了,當然也恐怖多了。薄唇,細眉,水粉似的輪廓,無一不蘊含著妖嬈風情。可是不知為什麼,就像一張碎裂的圖片重新拚接,臉上一道斜切而過的傷口把整張美麗的圖都毀了——讓人想到一條橫爬在臉上扭曲著的蚯蚓。於是他才蒙上了薄紗吧!

“你在看我臉上的疤?”男子的聲音都透著寒氣。

雪海警覺地縮回目光,不敢回答。

“你哥的手筆。”男子淡然道。

雪海訝異萬分,素來溫文爾雅的哥哥居然會下這樣的手?但想到自己被關在這兒,猜測哥哥隻怕斬了此人的心都有,於是苦笑:“所以你恨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