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正要上前招呼,嫣紅伸臂一欄,自己捧了酒壇迎過來。滿是風韻的倩影隨著發髻上金燦燦步搖的耀眼晃動,把滿座賓客晃花了眼。美酒入杯,笑靨如花,四溢的芬芳帶著甘甜的醉。
謝君和忽然冷笑一聲,緩緩舉杯。
嫣紅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酒杯微傾,澄澈的酒漿順杯而下,淅淅瀝瀝流瀉一地。謝君和抬眼一笑,滿是惡毒的囂張,使嫣紅不明就裏地顫抖了一瞬。
謝君和出口便是憤怒:“我隻問你,為何,當日白衣聖使之影會消失在凝香閣附近?為何,唐家與蔣家會與木葉有所牽扯?你唐家有何圖謀?”
嫣紅愣愣地盯著他,眼中,似有千種難以言說的滋味彙集,片刻之後才道:“我那天該讓你在街上醉死。”隨即立刻起了酒壇,往帳台上一擱,“滾出這家店,立刻!”
她與酒客們打著寒暄,巧笑著迎向那一張張意圖不明的臉,熟練地應付著遞過來的一張張杯盞,從容上樓,砰然關上了門。
關門聲震得整座樓都是一哆嗦。
書生的調侃聲領出一片笑意,舉座賓客在嬉笑聲裏,又把是非拋去了角落。
謝君和反倒一陣愕然。
“把你們那點破江湖事引向一個女人,太不丈夫!”不覺,書生走過他的身邊,罵了一聲。
“難道還是我的錯?她若不是唐耀派來的,我的腦袋給你當球踢!”
“就因為那天晚上你跑這兒來撒野,結果她開門進來讓你喝酒,你就認為什麼都與她有關了?你的腦袋應當讓驢踢!”素來斯文的書生再也忍不住罵。
周圍人都看呆了:有幾個人能罵得了謝君和?
然而反常的是,謝君和半天都沒有吱聲,隻冷笑而已。嫣紅的背後並不簡單——可他毫無證據。既然毫無證據,又來這裏做什麼呢?
書生怨氣未消道:“楚掌門在十天前就來過。不過他可比你客氣得多——他至少還知道那不過是個女人。”
“那家夥?”謝君和不解。
“喝了杯茶就走了,一句話沒問。”
謝君和苦笑:是,楚濤從來不會在無意義的事上牽結過久。如果楚濤都沒有查出這個女人的不簡單,單憑他的問話,又能問出些什麼?
他發現自己有些不太冷靜了。
也許,是因為雪海的命運讓他過於著急了吧!原來這人世間還能有那麼些事能讓他心急上火,原來自己還沒麻木到僵死。
“喂,不去道個歉?”書生繼續纏著他,提醒,見他毫無反應,突然怒道,“真該讓楚掌門把你扔進長河裏淹死!”
“那個……你替我道歉吧,回來我還得喝她的酒。”謝君和一把推開了他,痞笑一聲,扔開酒杯直奔門外。
“喂!這……”書生隻恨自己打不過這酒瘋子,不能把他立時揍死——楚濤怎麼能容著這麼個怪物滿大街亂跑呢?!
謝君和此刻真是心急火燎,真希望一轉身就能遇上一張桃花般的笑臉,甜甜糯糯地喚上一聲“大叔”。
奮身竄出了幾條街外,一艘快船,往碧蓮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