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胭脂凝紫(中)(1 / 2)

“痞子……”楚濤微笑著罵了一句,強自撐起,光影交錯,把他灰白色的臉勾出尖銳的棱角,更顯瘦削憔悴,“街麵上風言風語不少吧?”

一時間,所有想說的話突然消解而去,平靜答道:“表麵上,沒人敢亂說話。但你隻閉門了兩天,我已在凝香閣聽到七八種私下裏的傳言了。多半是蔣爺的人,還有兩三個齊家的。”

楚濤輕蔑地搖頭:“有些小醜不在人前嘩眾取寵會十分寂寞。不必理會——”忽而覺得不太對勁似的毛骨悚然一笑,“去凝香閣?”

“沒喝酒!”謝君和急不可耐地補充。

“不,我的意思,你就坐在凝香閣。那些人一定想,逐羽劍派應當沒什麼大事。”

“讓我聞酒味兒喝不著酒心裏跟貓爪子撓似的癢?”牢騷一句,再回頭看楚濤眉尖微顫的蒼白,知其傷處定然又是鈍痛難抑,尷尬地搖了搖頭:“我去。”

“不急。你讓門外的散了吧。我已無事。告訴風前輩,定當擇日拜會。再吩咐汪叔,這事兒別讓雪海和薇蘭知道——她們可不像你們,沉不住氣。”

謝君和朝門外轉了一圈又回來。他可沒忘闖進來的初衷,可是憋著一肚子話,一見楚濤氣定神閑的從容勁兒,到了嘴邊所有的矛頭都打了彎指向別處:“還要我做啥?”

楚濤望著他,沉默了半刻,揣摩出他的心思似的搖頭一笑:“替我泡杯茶……”

“啊?”

沒管謝君和愣神的樣子,他斜靠榻沿,閉目養神。

把架子上的壇壇罐罐一個個摸過來搖過來,才找出個茶葉罐,抓鬮似的抓出一把茶葉,拋進杯裏,滾水一衝,蓋上蓋子叮叮當當搖晃著砸到楚濤身旁的矮桌上。

楚濤一手捂著熱茶,一手攤至他跟前:“紫玉令?”

謝君和小心翼翼從懷裏掏出帶著溫熱的紫玉令,遞到他的掌心。手指觸及他的手掌,徹骨的寒氣把他驚得遭雷擊一樣縮回來——劉前輩的話又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你還是歇著吧!”

“沒事,正得閑。”

反反複複把玩著這雄鷹圖騰狀的紫玉,讓細細的一縷陽光投射在黑紫的表麵,折射出淺紫色霧一般的光暈。家族的徽記,他再熟悉不過。除此,再無獨特之處。

憂思逐漸纏結在臉上。舉杯而飲,豈料劇烈的嗆咳突然而至,立刻把杯中映出一片殷紅。一抹血絲在杯中綻開,翻轉,流動,蔓延。綠與紅,豔得揪心。執杯的手亦是顫動不已。謝君和匆匆接過杯盞連同紫玉令一道擱在矮桌上,隨即扶他躺下,深深覺得多看一眼都得折壽十年。從沒想過楚濤居然會傷到這地步。神秘的梨花劍真就無法破解麼?

恍惚中望著那白瓷杯裏血跡的擴散,幾乎要嚇一跳:是什麼樣的力量,居然讓那本在水中自由散開的紅色重又向一個方向聚集在邊沿——紫玉令,竟是紫玉令的方向!冥冥中似有一股法力控製主宰著血色的流動積聚。謝君和不由驚呼著幹脆把紫玉令置入杯中。

更奇詭的一幕把二人差點嚇出冷汗:紫玉令入水的瞬間,杯中豔紅的血色居然籠罩在一片紫霧中逐漸淡去,黑紫色混沌裏的玉,也好像流動的一股氣似的,變換著淡淡的花紋色彩,真擔心它隨時會融在水中。但頃刻工夫,那杯中的茶水重又是青綠澄澈,能把每一片舞蹈著的茶葉睹得清晰無比,仿佛新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