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血海翻波(下)(1 / 2)

楚濤突然醒悟過來什麼似的,死命踹了謝君和一腳,急令人立刻去門口看情況。大家看戲似的望著兩人一唱一和,半點摸不著頭腦。

一會兒就有人回來報告:不知哪兒來了幾個喝醉的乞丐耍著無賴纏上了齊大少,好一陣哄鬧,推搡著把他擠走了。齊家侍衛一點辦法沒有地都跟了去。

楚濤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那可欠揍的貨走了?”謝君和一挺身爬起來,自顧自樂笑兩聲,又轉到楚濤身邊,“喂,這可不怪我。我可什麼都沒說。鴿子也沒名沒姓的多無辜啊!誰讓那蠢驢自己長了張人見人想揍的臉還出來引人圍觀?”

存心招來一肘子打。“你也是個欠揍的貨!”楚濤側過身去扶額,拚命掩飾自己差點沒笑裂了的臉。

眾人詫異之中望著謝君和,恍然大悟,難怪他故作淡定地扮著隱身狀。其實早已盤算好了,陋巷的遊俠見到楚濤的鴿子,聽到齊恒的囂張,不用多說什麼,鐵定了會尋著法子出手找他茬。事後便是怎麼追究也總不能怪罪鴿子吧?指責楚濤更是無憑無據了——當然這事兒楚濤即使想做也不能做,怕也隻有謝君和的痞相才能替他出這樣陰損的招。想象到齊大少莫名深陷乞丐的重圍不得脫身,也實在夠解氣的了。操練場裏頓時迸發出解氣的笑。

“可……”回過身來的楚濤又瞬間換上了一臉肅然,“這黑鍋越背越深了。”

“問題是誰有必要做這種事?”汪鴻異常不解。

“那就要看這個人栽贓於我的好處在哪裏。”楚濤安然坐回原位,端起茶,等著聽。

“其一,齊爺的憤怒。”

“其二,碧蓮洲的談判看是要僵了。”

“其三,再與齊家合作,幾乎無望。”

“其四,甚至與北岸任何人都不太好合作了。”

在所有的聲音沉寂後,謝君和道:“他是故意挑釁。如果不是自己人幹的,隻有他做得到了。他在告訴我們,他哪兒都能去,想要誰死,誰就沒法活。任何我們以為安全的地方,都可以被他所掌控。”

“以及——”楚濤開了個頭,一笑而已,沒有說下去,“散了吧,各自小心。若是有消息,及時報我。”

這一天,楚府的書房琴音躁急不止。青煙繚繞,散著熏香的優雅。飯菜涼了又熱,點心熱了又涼,筷子未曾挪動半分。對著琴案的書桌上,放著個木函——程雲鶴派人送來的,說話還算客氣,卻也是忍著怒。楚濤呆望著木函,撥弄琴弦,空坐了一天。汪鴻忍著焦躁躡手躡腳進出。

“沒什麼事兒的話——我想靜一會兒。”楚濤終於忍不住提出了抗議。

“鳳儀姑娘在門外求見。”

略一遲疑,答道:“我說過誰都不見——就說我不在。”不去管汪鴻的驚疑,悶頭拂弦。

“可她都聽到了您的琴聲——她說,琴聲慘不忍聽,您一定怒不可遏。”

揮手打弦,鏗然一聲,琴弦幾乎要震斷似的劇烈震顫著,在冗長的悶響裏,連琴桌都在顫抖。怒火立刻被一連串的嗆咳打斷。“你告訴她,不想讓我衝她發火,就趕緊走。”

汪鴻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握了握手裏的信箋,硬著頭皮進屋,擱在書桌前。隻見楚濤已蒼白著臉散著鬢發斜靠在榻沿,仰著頭,垂著手臂,新月似的眼仿佛籠上了煙雲,在淒傷裏迷離。榻邊空放著藥碗。準是內傷又犯了。

“那信,你拆了看。”楚濤的吩咐有氣無力。汪鴻拆開信正要讀,忽聽他道:“齊爺說,南岸凶案頻發,是非攪擾。楚掌門妒恨心切,犬子危機重重。為免仇意之下衝突加劇,請即刻交還齊大少。碧蓮洲之事,請容後再議。若不交還,兵戎相見。——若沒有別的話,直接燒了吧。”仔細閱信,驚異連措辭都差不多:“那麼,怎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