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不得於飛(中)(2 / 2)

然而,對麵略微的不安卻轉瞬即逝。“姑娘,此馬雖善衝擊,然烈性過甚,小心。”楚濤緊了緊韁繩,鄭重留給她一句忠告。

一場塵沙飛揚裏的混戰。馬場裏刀劍光的交織中,甚至無法看清對手。合圍,糾纏,楚濤的身影已被淹沒在馬蹄激起的狂沙背後。冷眼旁觀,眾英雄矯健的身姿飛舞,一張張簽牌先後落入他人之手,隨即就被更激烈的拚搶所吞沒,時不時有人被打倒,落地而出局。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匹匹飛馬擺脫開爭奪,馳入賽道。她抓緊了時機飛身魚躍,把最後一張簽牌牢牢握在手中,身旁的俠客們蜂擁而上。頓時深陷四麵刀槍合圍之中。左躲右閃的對抗之中,刀劍叢生,應接不暇。

胯下的黑馬卻似失了控,揚蹄四躍,她的身體被重重地拋擲出去。刀光也隨著下墜,進逼到了眼前。卻聞脆響一聲,眼前迸著明晃晃的火花。她沒有落地,一股力量穩穩承托住了她的後背,把她從絕境裏拉了回來。回眸,正與楚濤沉靜的雙目對視。發髻倒散,及膝的長發隨風飛揚。她倚在他的懷抱,深深苦笑。楚濤是怎麼衝脫高手們的圍追堵截的,她不得而知,但是腰間的簽牌已落在楚濤手中。

輕輕一推,她借著他的力一躍上馬。高手們已把利器指向了他。他高高亮出簽牌,肅然環顧,四周尖利的鋒芒居然退卻了一大半。相持之中,竟無人出手。“承讓。”一抱拳,飛馬縱身跳脫出了包圍。她不甘心地吹響利哨,被衝散的北岸俠客們重又圍攏了來。然而,隻一劍虛晃,高手們連近身之機都沒有,就眼看著他絕塵而去。

畢竟是晚了,她依然揚著嘴角,決不信最後一個出發的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然而,馬的穩健,已與他融為一體。仿佛紫色的暴風刮過,無論是淺灘還是甚至巨石、柵欄的障礙,都甚至無法讓它減速半分。飛揚的紫色如行雲流水般接連超越著對手。馬的鬥心四起,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征戰沙場的歲月。它有足夠的經驗越過一切障礙。冷鳳儀恍然,楚濤早已清楚他將麵對的是怎樣的局麵,才選了這樣一匹穩健的戰馬。但她仍驚訝,如此短的時間,是如何讓這馬改頭換麵?

衝刺的最後關頭,楚濤竟已進逼到了第二。卻還差至少三個馬身,而老馬的體力早已到了極限,逐漸減速。那飛馳在首位的騎手離紅色飛揚著的標旗僅五步之遙。眾人扼腕而歎。

忽聽一聲驚呼從首座而起,是冷英華不可置信的喊叫。眾人隨即盡皆伸長了脖子:驚見他鬆開了韁繩,雙手一撐,腳尖一點馬背輕躍而出。

所有人為之起立,屏息凝神。

那騎手的胳膊伸向旗杆的瞬間,另一隻強有力的手已搶在他之前握緊了標杆。

一道漂亮的回旋,掠過空中,如滑翔的雁,又似蜻蜓點水,把標旗從騎手的手邊奪走,穩穩地落在馬背上,飛馳向終點。

馬背上的楚濤,揮舞著錦旗,一路馳騁,贏了滿場的喝彩。

老馬驕傲含淚,嘶鳴不止。仿佛回到了大漠決勝的時光。它仍是最強的,永遠都是。

她輕撫飛揚的長發,迎著風,笑靨如花,卻不知為什麼,淚水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