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感懷故人(1 / 2)

也是帶著白術香氣的熏香,正嫋嫋飄散在淩霄峰上一隅。若尋香而去,便見一房間內無燈火,徑自開了窗戶,透了月色下去而已。

秦端披著衣衫在月色之間呆坐。空落的手臂位置,隨著窗外的微風不時地動一下,他自己卻一動不動,這便顯得那空落的部位更為空落。

秦端皺著一對橫眉,眼看著前方的虛無,頭上長發胡亂披在肩上,男子的短發,不及腰際,此刻已經斑白了不少。他也不點燈,就那般坐著,直到門外生了聲響,也不懂得看看來人是誰。

來人看見他的神色,便震了一下身軀,輕輕說道:“為什麼不點燈呢?”這般的聲線身形,不必點燈也知道這便是嶽雪華,她不知道捧了什麼進來的,細細一嗅,藥香濃鬱,不過是湯藥之流。

秦端才似恍然大悟,抬頭看來人,卻見月色下,來人的鬢角也多了許多斑白。眼中各種情愫,盡數流出。不欲流得太盡太多,隻得偏側頭去。故作淡然地說道:“我原是想整理一下發絲,自己束個發辮,怎知道一陣風吹來,燈火便要熄滅,我正好想用左手護住燈火,便把梳子交予右手,卻忘了……”‘卻忘了自己的右手已經不在了’,這句子匿去了一半,隻露出他一聲低微的歎息。

嶽雪華進全了房間內,便把捧著的東西隨意放置在一處,自彎腰在地上摸索,秦端一驚,便要下床來,卻被嶽雪華尋到腳邊,一手推上了他的胸膛那兒,那手順著他胸膛而去,牽到手臂。再滑到秦端的手掌,牽著走了幾步,便把他牽到了窗前,按他在窗下的案桌前坐下來。

此便蟋蟀取來銅鏡和頭油等物,一一放到桌子之上,一隻手已經捋開他的頭發,手中的梳子及到發絲之上,輕柔如撫弄珍寶。

明月熹微,照在銅鏡上,剛剛能照出秦端的模樣來。秦端原不知道這窗下月色,竟然明亮到這地步,梳妝理發,便不須點燈。

“夫君一直不知道這兒的月光能理發梳妝……便是因為夫君隻需在晨練時分起來,為妻的卻要在月明時候就起來,伴著廚房的媽子給你們做早飯……”嶽雪華輕聲說道,一下一下地梳著秦端的短發。

嶽雪華歎笑,接著說話:“說起來,咱們和一般夫妻果真不大一般,那些梳妝共畫眉的時光自成親開始就沒有,隻因我倆成親後不久,夫君你就要接掌嶽宗一派。咱們隻能各司其職,夫妻生活也了無情趣……就連梳頭這種小事,你也堅持自己做,從不讓為妻的我代勞。該說你是心痛我呢?還是根本就不喜歡為妻?”

“並非如此……”秦端低頭,且說出了實情來:“乃是為夫的覺得配不上夫人你……”

“所以才刻意疏遠麼?”嶽雪華歎氣。“你那小小心思,我怎會不懂……”嶽雪華為他攏好了側髻,插上發冠和簪子。便把這扭捏漢子的肩膀扭轉,讓他對著自己。卻也忍不住要笑起來:“原來夫君也能這麼俊俏,本應早就給我來梳頭的……”

“我平日的發型很是醜陋麼?最多是邋遢一點而已吧……”秦端伸手去摸那發冠,卻被嶽雪華捉住那唯一的手。她把他的手掰開,便放下了一個物什,原來是女子畫眉用的青黛。

隻見她眼眉一挑。“要那般忙碌的妻子為自己梳頭,便不會是免費的,你日後便要給我畫眉。我的眉毛,你得伺候好。”

“我……”秦端手上受到嶽雪華雙手一握,便感到她手上微顫,秦端也不說話,如雕像一般呆坐。半餉才說出一句來:“嗯。”

嶽雪華便把這雕像擁在懷中,心下安生了一瞬,眼神卻閃著複雜的光輝。流轉的不知道是怎樣的計謀。

“想不到咱們人到中年的,才來這夫妻情趣之事,真是笑倒別人了。”秦端歎謂。“隻能是敬兒,才不會笑話咱們吧,那一本正經的孩子。”

嶽雪華身子半起,小心不讓自己的心房太貼近秦端,而那白術的飄香漸漸的濃鬱,她隻一皺眉,便凜然了嘴角,輕聲說道:“是了,這岱宗走了,淩霄派便大了,不如試著讓業兒當個副掌門,好學著管下一個門派……”

“我心中所想,李掌門帶著岱中出走之事,怎麼也要與各派掌門交代一聲。再說如今淩霄一派沒了岱宗,便不算是淩霄派了……不如……”

“你說的乃是要改了咱們淩霄派的名號?”嶽雪華鬆開抱住秦端的動作,便看著秦端,皺下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