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按袁帆的想法,也是不太想埋的,因為他很想弄清楚這背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若是把人頭埋了,就什麼線索都沒了。於是就順著羅漢的話說到:“是啊,先別埋,就算真有什麼蹊蹺,也不能亂埋,萬一埋得不是地方,再有什麼髒東西找上門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袁帆說這話主要是想打消唐玉郎想把東西埋了的念頭,而這句話一出來,對唐玉郎也的確起到了非常明顯的效果——他聽後嘟囔了一聲,不再說話了。金貝勒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對那物頭發的長短仍存有疑惑,用手指比劃著量了量,嘟囔了一句:“短了,肯定是短了。”
唐玉郎的臉往後轉了一半,似是狐疑,又似是給自己壯膽:“它怎麼就會短了呢?”
“真的短了,十三哥,本來披頭士,現在成爆炸頭了。不信你看看!”說罷金貝勒把人頭往前一遞。
唐玉郎把臉又往後轉了轉,但是同時身子往前傾了傾,乜了一眼,也不知是給自己壯膽還是真的有所體會,隻如釋重負地說了句:“嗨,沒有,這哪短了,沒短,還那麼長。”
雖然唐玉郎表示了否定,但袁帆此時幾乎可以認定頭發短了。這讓袁帆更加摸不著頭腦——古代有傳說人死之後頭發和指甲會繼續長一段時間,盡管現代科技證明那是脫水產生的錯覺,但眼下如果這顆人頭上的頭發卻在縮短,這比人死後頭發繼續生長那個傳說更讓人難以理解。關鍵是,如果頭發真的縮短了,那麼,縮短的頭發縮到哪裏去了?
金貝勒顯然也認定頭發是縮短了,但一時也有些懵,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一句話:“那些頭發氧化了。”
這個結論雖然聽起來很是專業,但是稍加推測就知道純粹是信口胡說。胡說程度大概相當於說一個人的牙齒被陽光曬黑了。對這個結論袁帆當然是覺得斷無可能,但……它怎麼就能變短呢?難道真的是看花眼了?
這時,車終於開到了有路燈的道路,采光稍好,最主要是四下裏再也不是全黑的了,唐玉郎也總算總了一口氣——至少從坐姿來看是輕鬆些了,不過手還是下意識地捂著褲襠,看來心理陰影不是那麼容易去除的。
盡管金貝勒提出的解釋一點都不靠譜,但是袁帆也實在想不出靠譜的另一個可能,於是也不再多說,但心裏自然覺得奇怪至極。
順著來時的路,車開進了寧安市區,因為已經很晚了,所以羅漢就把車停在了之前袁帆和金貝勒住的那個小旅館,打算將就一夜,次日就回北京。
經過了一番推辭,金貝勒終於還是沒能把自己包裏的人頭交給唐玉郎。金貝勒見唐玉郎還是有些恐懼,就幽幽地跟說了句:“但是這顆人頭你第一個碰的,已經認識你了,萬一晚上從我房間跑出去找你怎麼辦?”
最後,事情的結果是,在唐玉郎的堅持下,四個人搬進了小旅館裏有四張床的大房間,那個裝了人頭的巨大背包被放在房間正中央……
回房間後,幾個人先是把銀子給分了,那壇銀子一共二十個,大小和成色多少有些出入,但差別不大,於是挑大小差不多的每人分了五個。袁帆接銀子時候嘟囔了一句現在銀子也不知道多少錢一克,結果唐玉郎聽了之後一下跳了起來,用有些不屑的聲音對袁帆進行了諷刺打擊,大意就是對袁帆說你小子懂不懂啊,不懂就別亂說,哪有把銀錠子當銀子賣的啊,這康熙年月的元寶本來就少見,成色這麼好,當銀子賣都是傻子。說道後來什麼成色、年月、包漿、產量甚至某人在什麼時間用某種銀元寶賣了多少錢都說得一清二楚……
這一通連珠炮發出來,袁帆被說得直眨眼——其實他何嚐不知道銀元寶不能隻當銀子賣,隻是隨口一說而已,沒想到唐玉郎反應這麼大。這時金貝勒看唐玉郎有些激動,便在一旁打圓場:“行了吧,別說一個賣一萬,就算一個賣十萬,十個賣上二百萬,在三環也買不上個房子,這趟咱們也就掙個油錢,至於那麼激動麼十三哥?”
房價論一出,唐玉郎登時沒電,估計也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於是不再說話。
盡管這些銀子不算太值錢,但是這趟好歹也有些收獲,袁帆還是第一次從地下挖出寶貝來——這就如同拿到第一個月工資的應屆畢業生。拿到手上的真金白銀,還是能讓人體會到貨真價實的愉悅,至少可以暫時忘卻一天的疲憊和莫名其妙被打劫的屈辱與恐懼。
因為累了一整天,加上也的確很晚了,所以幾個人洗洗就睡了,不過這一晚袁帆睡得一點都不好,主要是因為羅漢的呼嚕實在太響了,一直捱到淩晨時分,袁帆才迷迷糊糊睡去,不過怪夢連連,一點也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