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出了門,上了小全子趕來的青布小馬車,艱難走過村外不寬的山路,上了官道,經過鋪子門前,就進了城。
到得任府門前,陳管事早等在門口,見她到了,立刻迎了她進二門,路上林嵐問及昨日送來的菜蔬,陳管事笑道,“老爺子很是歡喜,大夫人…沒說什麼。”
林嵐點頭,不再細問,小全子隨後也把壽禮送到了少爺的書房。
老爺子的房裏也有客在,不過簡單問詢兩句就放了她出來,到底惦記任大夫人怠慢林嵐,遣了陳管事送她去主院。
半路碰見得了小全子報信,趕回來的任傑,兩人都站在院子裏,倒也不必避嫌,說了半會兒話,林嵐惦記家裏那些桃子賣個好價錢,又同小全子商量好半晌,這才抬步要走,任傑不放心,跟了兩步喚住林嵐,低聲說道,“若是母親說了什麼…,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林嵐燦然一笑,“放心,這個時候我若是跟大夫人有個口角,不是讓老爺子難看,我保證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
任傑被她古怪的形容,惹的笑了起來,這才放心離開,去應酬那幹隨著各自父兄前來的同窗們。
主院裏,男客都被任老爺請去了書房,隻有五六位夫人帶著各自的女兒坐在廳堂裏品茶吃點心,聽得小丫鬟通報,任大夫人微微皺了眉頭,低聲說道,“讓她進來吧。”
小丫鬟引了林嵐進來,林嵐先給大夫人行了禮,眉眼微垂,口稱,“嵐兒給伯母請安,多日不見,伯母身子可還康健?”
大夫人微微一抬手,笑道,“我身子好著呢,倒是勞你惦記了,這大雪下了多日,我還以為你不能出門呢。”
林嵐淡淡一笑,“謝伯母惦記,今日是老爺子的大壽,別說下雪,就是下刀子,嵐兒也要來磕個頭的。”
旁邊一位同知的夫人,聽得她說話有趣,就問道,“這孩子倒是個風趣的,不知是誰家府上的?”
任夫人眼裏閃過一抹精光,笑道,“啊,是我們老太爺一位世交好友府上的。”
這話說的可是含糊,既沒有說林嵐的姓氏,而且還推到老太爺頭上,隻要不是傻的,都明顯看得出,這大夫人不願多說,自然也就扯了別的話頭兒。
林嵐坐在挨近門口的末位上,低頭喝茶,嘴角吟著一抹冷笑,這大夫人有時候做事真是幼稚,她和任傑的婚約,是兩家老太爺定的,豈是她不提就能賴過去的,今日這般,眾人不知她的身份還好,等到以後打聽清楚了,任府嫌貧愛富的名聲恐怕整個翠屏城就都傳揚開了。
不過,這是任府的事,與她並無多大關係,說實話,如不是老太爺對她家是真心實意,任傑也是個待她好的,她恨不得離著府邸遠遠的,那頭上戴著嫡長孫的胖子,官迷兒的任老爺,這愚蠢的大夫人,她是半點兒好感都沒有。
陸陸續續又有幾位夫人帶著自家女兒到來,屋子裏也越加熱鬧,其中妊婦隔壁的吳夫人母女也在,那吳小姐不知是被嬌寵太過,還是從來不懂得掩飾,當著眾人的麵兒,就問任夫人,“夫人,怎麼不見二哥哥,今日還要讀書嗎?”
任夫人瞟了一眼坐在遠處安靜喝茶的林嵐,笑道,“沒有,你二哥哥在陪他的同窗小坐,等一會兒,我派人喚他過來,可好?”
“夫人真是太好了。”吳家小姐立刻沒開眼笑,屋中做得都是官夫人,突然出來個商賈家世的,本來就有些紮眼,而這吳小姐又如此不知廉恥問及人家少爺,眾人臉上就顯了鄙夷之色,有那嘴巴不饒人的,就道,“吳小姐真是個快人快語的,這樣的媳婦兒娶家來,以後定然好相處啊。”
任夫人微笑不語,不否認也不證實,把個吳夫人樂得眉開眼笑,吳小姐更是嬌羞的扭著帕子。
林嵐想起她同小全子的安排,心下冷笑,全當沒看見她們幾人的嘴臉。
很快壽宴就開了席,布置一新的前院大廳裏,放了足有十桌兒,男子們各自坐了,一門之隔的後廳也放了四桌兒,坐得是各家夫人小姐們,小丫鬟帶了林嵐坐得還是最下首一桌,林嵐也沒計較,先努力吃了個飽,然後聽得前麵唱完了禮,就起身走到任夫人身邊,笑道,“伯母,嵐兒也給老太爺帶了兩樣壽禮,這就去前麵獻給老爺子,可好?”
任大夫人攔道,“讓小丫鬟們送上就好了,你就不必去了。”
林嵐剛要說話,不知那吳小姐是天生第六感好,還是從任夫人的話裏嗅出了不同的意味,立刻問道,“你是誰家的,要獻什麼壽禮,老太爺是隨便誰都能見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