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就道,“我家裏可是半粒鹽沒有了,正犯愁呢,二嫂接濟我一斤,照城裏鋪子的價買也成,總不能做菜不放鹽啊。”
林二嫂臉色一僵,就覺身上的青紫更疼,雪前一日,她偷偷把家裏的米麵等物送了一半去娘家,林老二惱怒趕去,她娘家兄弟還嫌棄沒送肉去,氣得他回家就把自己一頓好揍,若是再把家裏的一半分出去,可就要被打死了。
於是,她就道,“我倒是忘了,我家孩子爹爹送了一半去公婆家,我家中也沒有多少了。”說完,她不等大夥說話,就扯了個借口跑了。
一眾女子們撇嘴的撇嘴,擠眼的擠眼,都很是不屑,“瞧她那個得意樣子,就差臉上貼了有錢兩字了。”
“誰說不是,滿村子誰不知道,她家替林誠家跑腿,才得了些工錢,要講有錢,林誠家比她家富多了,也沒見人家這麼張揚啊。”
“就是,我聽我家孩子爹說,上次和林老二喝酒,他喝多了才說,他們幫忙,得的銀錢才占兩成,剩下都是林誠家的,那得是多少,有一百兩了吧。”
女子們議論紛紛,有那家裏確實沒了油鹽的,就道,“大雪前,他家可是沒少采買東西,我若是去借上一碗燈油,誠嫂子能不能…”
眾人愣了愣,半晌,一個年紀稍大些的,才道,“我覺得能行,劉氏那人,雖說平日不愛同咱們一起講閑話,但心眼兒極好使。”
那小媳婦兒聽了這話,家裏又實在缺油用,就果然端了個大碗去了林家,劉氏剛送了劉二嬸預備做午飯,見得有人上門,就迎進屋子,倒茶拿點心,嘴上雖說還不會說些什麼客套話,但是臉上卻帶了笑,比之先前可是圓融多了。
那小媳婦說了幾句閑話兒,就提起了借燈油一事,說道,“突然下了大雪,家裏沒個準備,燈油都沒了,孩子晚上寫功課都要去鄰居家借亮,嫂子若是有多的,就借我一碗吧,待得這大雪清一清,能進城了,我讓孩子爹去買了再還。”
劉氏不是小氣的人,聽得她又是為了孩子讀書,就去耳房找了個極小的陶罐,勻了小半罐兒給她,笑道,“大碗不好拿,用這罐子裝回去吧。”
那小媳婦兒一接到手裏晃了晃,就道,“嫂子,盛的太多了,夠用一兩月了呢。”
劉氏搖頭,“這大雪誰知道什麼時候停,我家裏還有你盡管用吧。”
“那好,等孩子爹買回燈油,我立刻給嫂子送來。”
“不用還了,又不是什麼金貴物事,大夥兒互相幫個忙,是應該的。”
小媳婦兒千恩萬謝的走了,出了林家,直接就拐回了剛才的人家,笑道,“誠嫂子人真是不錯,給了我半罐燈油都不要還的。”
“真的?”有兩個平日愛占小便宜的,聽了這話立刻就動了心思,想著也去要點什麼回來。
那小媳婦兒也不是個傻子,立刻說道,“但是,咱們得了人家的東西,怎麼也要禮尚往來,還些什麼回去,我家還有孩子爹打的兩張白兔皮,我明日就給誠嫂子送去。”
那兩人果然就垂了腦袋不吱聲了,眾人又閑話片刻就散了。
之後,家裏真有缺了油鹽之物的,找到劉氏跟前,劉氏留夠了自家的,都會勻出一些,替人家解解危難,人家也都回些蘑菇菜幹之類,一時間劉氏人緣好了哪是一點半點兒。
劉氏在家閑了四五日,心裏就惦記的寢室難安,這一日林嵐烙了餡餅,她就用大碗裝了五六張,捂的嚴嚴實實送去林九爺那裏去,林老大家的鐵柱和桃花都在,見得她來,就上前問,爹娘什麼時候回來,小孩子可憐巴巴的,特別是桃花,大眼睛裏都是眼淚,顯見是極想娘親的。
林二嫂坐在一旁,就道,“這兩孩子的模樣,讓外人看了,還以為他們爹娘不在,祖父母苛待他們了一般。”
九奶奶嫌棄她說話帶刺兒,就攆道,“都要吃晚飯了,你還不趕緊回去做飯,老二怕是要回來了吧。”
林二嫂早嗅出劉氏拎來的籃子裏有好吃食,怎麼會輕易走了,就笑道,“老二不是給二丫頭做活兒去了嗎,晚上不回來吃。”
九奶奶瞪眼,想罵她,老二是拿了銀子的,可不是白做活兒,但是這兒媳婦嘴巴不好,若是讓她知道確實分了多少銀子,又該惦記往娘家搬了。
於是就極生硬的說道,“那你也趕緊回去吧,大晚上的,孩子自己在家不害怕啊。”
林二嫂惱怒,“害怕也沒辦法,他爹娘也不開鋪子,沒有銀錢孝敬祖父母,他就沒人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