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接受使命(1 / 3)

“辣手華佗”宋超然,緩緩地拖著沉重的步伐,踱回那另兩具屍體之前,臉上一幅茫然神色,使他人無法看出他內心的悲憤。

裘克心默默地跟在他的背後,嘴唇翕張了一下,似乎想說點安慰的話,而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說起。

靜默了少頃之後,宋超然發出一聲深沉的歎息,緩緩挪轉身軀,在裘克心臉上端詳了一陣之後,道:“孩子,你是不是有話要問我?”

裘克心答道:“是的,不過晚輩應該對你老人家的靈藥,先行敬致謝意才是。”

說著,他朝“辣手華陀”宋超然深深地一躬。

宋超然微笑地道:“孩子!這是你的福緣深厚,同時也是那和尚有意成全你,老朽可實在不敢邀功。”

他話聲微微一頓,不勝感慨地道:“老朽窮畢生精力,搜集三山五嶽靈藥,僅煉成七粒‘大還丹’,目前就隻剩下這最後兩粒,想不到這最後兩粒,卻幾乎送去了我的老命,結果又救了我的老命,同時還造就了一株武林奇葩,這倒實在是我意想不到的事。”

說到這裏,他目放異彩,凝注裘克心道:“孩子,你聽過這‘大還丹’的功效嗎?”

裘克心道:“晚輩曾於恩師口中聽說過。”

“辣手華陀”宋超然道:“這‘大還丹’療傷治病之神效,此刻的老朽就是一個最好證明,至於練武的人服了可以憑空增加一甲子功力,也決非誇張之語,不過,孩子,你今天的收獲可還不隻這一點哩!”

裘克心睜著清澈的雙眸,困惑地望著對方。

“辣手華陀”宋超然淡然一笑道:“剛才你服藥行功之際,那和尚以本身真力輸入你的體內,你感覺到嗎?”

裘克心點點頭。“辣手華佗”宋超然道:“這種武林絕頂高手的‘隔體傳功’,其功效也決不下於‘太還丹’,而且據老朽所知,這和尚生平不過問武林中事,也未收徒弟,今天對你卻特別成全,可真是奇跡哩!”

裘克心道:“這位大師究竟是……”

“辣手華佗”宋超然打斷他的話道:“和尚的來曆暫時別問,方才你沒聽見他交待過我嗎?”

說到這裏,他好像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似的問道:“你師傅究竟與‘普渡教’有何過節?”

裘克心心頭暗忖:你與我師傅交非泛泛,連你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道哩!他心中想著,口中順口答道:“這正是晚輩想向您老人家請教的事咧!”

“辣手華佗”宋超然苦笑道:“難道你師傅平日之間一點口風也不曾透露過?”

裘克心道:“是的!”

跟著,他似若有所憶地道:“不過他老人家曾不止一次這麼說過,‘師傅一生之中隻做過一件錯事,雖然隻是無心之錯,卻使師傅抱憾終身,孩子,你必須好好用功練武,萬一師傅有生之年不能了清此一心願,這副千斤重擔,就落在你的肩上啦……!’晚輩所知道的也僅僅是這謎樣的幾句話了!”

“辣手華佗”宋超然沉吟少頃道:“既然如此,急也徒然。孩子,你還是遵照和尚的吩咐,先去九華山吧!”

說著,他打開那一隻藥箱,取出兩個小玉瓶道:“老朽為了報複殺妻毀家之仇,必須做點準備工作,短時期內可能暫不露麵,這兩個小瓶中的藥丸,紅色療傷治病,黃色祛毒防蟲,你帶在身邊,可防意外亦可濟世救人之用。”

裘克心伸雙手接過兩隻玉瓶。

“辣手華佗”宋超然雙目神光湛湛地注視裘克心道:“孩子!記著!任何人麵前別說老朽還活在人間!還有,‘生死神判’西門放、‘笑麵無常’司馬青衫兩個人你不可殺他們,老朽必親手刃此獠以奠亡妻!”

裘克心垂頭答道:“晚輩知道了!”

三天之後。

九華山化城寺客房之中。

雲床上盤坐著一個灰衣老僧,須發如銀,麵容枯槁,此刻,似乎正在垂簾入定。

雲床前麵,肅立著剛由黃山趕來的少年英俠裘克心,他滿臉誠摯,清澈的雙眸中射出柔和的光輝,凝注老僧臉上,默然無語。

良久良久之後,老僧徐徐睜開雙目,在裘克心臉上注視少頃,然後,和聲問道:“那位叫你送臘丸來的高僧,有沒有別的交待?”

裘克心道:“沒有,不過當晚輩向他老人家請示今後行止時,他老人家曾說可逕向老前輩請示。”

老僧聞言後,沉吟少頃,突然若有所憶的注視著裘克心道:“你既係老衲故人黃衫客白曉嵐的再傳弟子,老衲就要托大叫你一聲娃娃了,來!娃娃!就以現在的距離,盡你全力向老衲遙空一擊。”

裘克心朗目中充滿困惑地凝望著老僧。

老僧微微一笑,道:“老衲有一件既刺激而又危險的任務要你去執行,雖然老衲已看出你功力不凡,但仍得親自考驗你一下,看看能否勝任?”

裘克心心頭暗忖,對方既係與自己師祖同輩的人物,功力自非等閑,自己何不借此機會,一試最近幾天的奇遇,究竟功力已精進到何種程度?

他念動功隨,暴提全身真力,右掌猛推,一股勢能推山毀嶽的陽剛掌風,陡地向端坐不動的老僧擊去。

那麼強勁絕倫的掌風,一到老僧身前,竟似被一層無形的罡風所化,老僧依然紋風未動,僅僅他的灰色僧袍拂揚了一下而已。

裘克心不由心頭暗自沮喪,可是那老僧卻大拇指一翹,微微笑道:“娃娃,別喪氣!當今武林後輩人物中,能以掌風擊破老衲護身罡氣,揚起老衲僧袍的人,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娃娃,你目前的功力,已足能擔當此行任務,但不知你是否有此膽量?”

裘克心俊目一挑道:“隻要能造福蒼生,能解除晚輩恩師的煩惱,雖赴湯蹈火,亦所不辭!”

老僧微笑道:“你知道老衲想要你去幹什麼事?”

裘克心道:“請老前輩明示!”

老僧道:“老衲要你代表你師傅,走向敵人為他所設的陷阱中去!”

裘克心道:“老前輩的意思,是要晚輩前往北京?”

老僧道:“不錯!來!你且附耳過來。”

老僧在裘克心耳邊嘰咕了一陣,裘克心隻是連連點頭,然後老僧由懷中取出一個黃色小布包交給裘克心道:“這東西不到緊急關頭不可輕意使用,好了,你現在就走吧!”

日正當午。

宛平城中悅來客棧門口,卓立著一個倜儻不群,英俊挺拔的白衫少年,正在負手閑眺。

距離白衫少年兩家店麵的一家雜貨店門前街邊,蹲著一個須發全白、鶉衣百結的老叫化,兩手架在膝心。

遠處,一陣鈴鸞聲與雜踏蹄聲響處,風馳電掣地奔過來四騎快馬。

那龍鍾老叟正走到街心,一見那四騎快馬撥風似的奔來,頓感張惶失措,進退維穀,而那四騎快馬似乎不曾看到街心的老叟,也可能是馬上人根本忽視人命,奔馳的速度一點也未見減低……

眼看那龍鍾老叟,即將喪生在這四騎快馬的鐵蹄下,但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四騎快馬,即將撞倒那老叟的間不容發的瞬間,驀然兩條人影一閃,那龍鍾老叟,竟同時被兩個人提到了街旁的屋簷之下。

緊跟著,一聲清叱:“狂徒給我留下!”

同時一聲蒼勁的語聲道:“老弟不可造次!”

原來竟是那白衫少年與老叫化。同時救起龍鍾老叟的老命。此刻,那老叫化猶自握著做勢縱起欲追的白衫少年的一隻手,兩個人的目光中,充滿了驚詫與欽佩的神情,怔怔地注視著對方,連那龍鍾老叟在一旁,向他們殷勤致謝,以及馬上人正勒馬停韁向他們怒視著也忽略過去了。

少頃之後那白衫少年才恨聲說道:“老前輩!這宛平城與天子腳下的北京近在咫尺,這些狂徒如此草菅人命,難道就沒有王法治他們嗎?”

老叫化冷眼打量了馬上人一眼啞聲笑道:“王法?老弟,你沒有看到他們的服飾嗎?他們是大內侍衛,也就是皇帝的保鏢,王法能奈他們何?”

“方才我阻止你懲治他們,也就是為了這原因,因為你懲治他們不打緊,這兒的居民可就慘了!”

老叫化一麵說,一麵目光炯炯地盯著裘克心,他不待裘克心有說話的機會,語聲剛剛一頓,隨即一拍裘克心的肩頭,但他還沒開口,“唰”地一聲,一道鞭影帶著破空銳嘯已向他們二人兜頭抽下,同時響起一聲叱道:“小子!方才罵人的是你嗎?”

老叫化身形一閃,讓過鞭梢,裘克心卻一聲冷哼,右手一揚,抓住對方的馬鞭,一聲清叱:“撒手!”

馬上的侍衛但覺虎口一熱,馬鞭已到了裘克心手中,懍駭的念頭未畢,“叭叭”兩聲,左右雙頰上已現出一道帶血的鞭痕。

裘克心臉寒似水,目射煞芒地朗聲叱道:“狂徒!在本俠未動殺機之前,希望你識相點給我滾開!”

那四個侍衛被裘克心的神威所懾,竟不敢發威了,少頃之後,由那個挨了兩鞭的人色厲內荏的道:“小狗!有種的留下名來!”

裘克心滿腔熱血,豪氣幹雲,見不得不平之事,又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聞言之後,傲然答道:“小俠裘克心,天黑之前在城南竹林中等你們!”

那四個侍衛同時怒哼一聲,撥轉馬頭,疾馳而去。

老叫化搖搖頭道:“老弟!你這個麻煩可惹的大了!”

裘克手恨猶未息地順口答道:“老前輩怕麻煩可早點避開!”

老叫化依然搖搖頭,道:“老叫化對你的來曆,於適才搶救那老頭的身法上,已猜出一點端倪,有好些話要問你,來!老弟,你跟我走!”

裘克心雖不明白對方的來曆,但他卻斷定麵前這老叫化一定不是壞人,於是,他毫不遲疑地跟著老叫化走到了城南一座頹廢的土地廟中,而這土地廟也正是在裘克心與那侍衛相約的竹林之中。

老叫化一指鋪在地麵上的一床破草席道:“這就是老叫化的起居之所,難為老弟將生意代我拉上門來,現在,將就點坐下吧!”

跟著,他由角落上的稻草堆中,取出一隻竹筒,拔開塞子咕嚕咕嚕地灌了一頓,頃刻之間,這小小的破廟之中,彌漫著一片冷洌酒香。

老叫化咂咂嘴唇,長長籲一口氣,道:“過癮!過癮!”

然後,他莊容向裘克心道:“老弟!你是否‘霹靂火’周少鋒的徒弟?”

裘克心道:“是的!”

“你師傅呢?”

“不知道。”

“你沒跟你師傅一起?”

“是的!”

“這就奇了!”

老叫化長眉一蹙,跟著說道:“難道他已遭了魔崽仔們的毒手?”

裘克心悚然一驚道:“前輩有何所見?”

老叫化道:“一個月之前,老叫化曾由令師口中得知一段武林秘聞,並約定五天之前在長辛店致遠鏢局碰頭,可是如今他卻音訊杏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