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餘罪敬禮,邁著標準的正步,出了辦公室。
好像哪裏不對?史清淮又斟酌了好久,好大一會兒才想起來了,自己已經習慣看到餘罪那種奸詐一臉的表象,對他這樣嚴肅認真的樣子,似乎已經很不適應了。
“這……究竟是一種什麼心理狀態?”
史清淮暗暗念叨著,他想不清楚時,幹脆把這些攝製的材料全部帶上,準備回省廳向許處請教一番,最好再和廳裏特警支隊心理疏導上的那些專家談談,那些人經常做開槍執法人員以及惡性犯罪審訊人員的心理疏導,他們對這方麵應該很了解……
隊員們看到史科長的車匆匆走了,鼠標又開始偷懶了,一屁股坐草坪上喘氣,估計短時間起不來。
他本來想問餘罪一句的,可餘罪勻速地奔跑著,根本沒搭理他。他跑得很專心,快兩個月的集訓把以前欠下的鍛煉補了個差不多,這段時間又戒煙、又戒酒,說起來算是畢業後過得最規律的一段日子了。他邊跑邊看著操場上的幾位:李玫還在揮汗如雨,這姑娘很有點兒毅力;俞峰呢,已經進入狀態了,這點兒訓練對他來說不算什麼;老曹更不用說,集訓對他來講,差不多等同於療養。
一周的接觸性試驗後,負麵作用看得很清楚,本來大家對他就有點膈應,這麼沒底線地試驗一下,餘罪更感覺到了,李玫和俞峰對他有那麼點兒敬而遠之了,吃飯的時候都刻意地不往一塊兒坐,剛剛緩和的關係,又有點兒僵了。
這些餘罪都沒有在乎過,隻不過他沒想到,史清淮居然會在乎。
跑了不遠,他追上了李玫,邊跑邊搭訕道:“李姐,有句話想對你說。”
“說什麼?”李玫氣喘籲籲道。
“這些天的提審,你覺得是不是有點過了?”餘罪笑著問。
“是有點兒嗎?是很過了。”李玫跑得慢了,好不容易喘過了一口氣說,“你怎麼就喜歡問那些惡心細節……”
餘罪訕笑著解釋道:“知道為什麼老有人喜歡窺探別人的隱私嗎?”
“什麼意思?”李玫道。
“因為隱私,是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麵,你要連這種最真實的一麵也接受不了,我勸你還是早點退出得了。”餘罪道,腳步不停往前跑著。李玫奔著和他爭辯著:“你少給自己的陰暗齷齪找借口,我看出來了,你和鼠標就喜歡這一套。”
“錯,不是我喜歡,而是犯罪本就如此,狂妄、偏執、狹隘、暴戾、陰暗、陰險、淫穢……這是你給罪犯們打的評估標簽,既然你也知道他們如此,難道還期待用文明的方式和他們對話交流?”餘罪反問了句,頭也不回。
李玫愣在原地,覺得自己似乎確實帶著感情色彩看人了,不過不是看嫌疑人,而是看自己人。
“俞峰……”餘罪追上了第二位。俞峰“嗯”了聲,餘罪問著他:“實驗了幾天,感覺如何?”
“太挑戰人的極限了,我寧願一槍崩了這些貨,也不願聽他們眉飛色舞地講犯罪細節。”俞峰搖頭道。
“我有個建議一直想對你說,我沒其他意思,說了你別誤會。”餘罪道。
“哪能呢。”俞峰道,瞥了餘罪一眼,以前他對這位學曆不高、經常粗口的小警有點輕視,不過在和那些罪犯直接對話以後,餘罪在某些方麵已經成功贏得他的重視了。
“我建議……你好好考會計師,有機會一定離開這兒。”餘罪道。
俞峰愣了下,緊跟著追上餘罪,追問著:“哎,為什麼呢?”
“你覺得我和那些嫌疑人的對話怎麼樣?說實話。”餘罪道。
“不怎麼樣,夠雷人的。要不是一個隊的,我都懷疑你是什麼出身。”俞峰直言道。
“這就是我勸你走的原因,等待的時間足夠久了,有一天你也會這樣的,現在可能僅僅是迷茫,將來可能連自己都嫌棄自己。”餘罪笑了笑,拍了拍聽愣了的俞峰,又慢步向前跑著。這話足夠咀嚼一陣子了,俞峰看著餘罪,有點兒說不清自己的感覺了。
“怎麼了?俞峰,他和你說什麼了?”李玫追上來了,小聲問著。
“沒什麼。李姐,也許是我們有點兒幼稚了。”俞峰道。
“好像有點兒,哎,我說這家夥什麼來路?我一直想不明白,怎麼這貨就和深牢大獄裏出來的一樣,連裏麵怎麼整人都門兒清得很。”李玫小聲道,掩飾不住驚訝。
“別問我,我也想不明白。”俞峰笑了笑,無法解釋。
兩人正討論著,場上又亂起來了。鼠標鬼嚷著,如離弦之箭般向操場門口奔出來,門口站著兩個女人,像專程來看鼠標一樣,高個子的亭亭玉立,小個子的嬌小玲瓏,別說鼠標了,就連曹亞傑的眼光也被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