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標直斥他沒見過世麵,直道犯罪分子裏頭“神人”多了,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人家做不到的。
這時,曹亞傑和鼠標突然發現那一組很沉悶,麵麵相覷一下,鼠標問道:“咦,胖姐,咋啦,被嫌疑人刺激啦?”
“嫌疑人不刺激……”俞峰弱弱道。
“那是怎麼回事?”曹亞傑關心地問。
“被他刺激了。”俞峰指指餘罪。李玫卻是咧著嘴道:“唉,不說了。”
凡是越不說的事,自然是越讓人好奇。兩人追問,俞峰說了個大概,聽得曹亞傑和鼠標直噴笑,走了很遠餘罪才開口道:“犯罪本身就是反人類、反社會的,陰暗、齷齪和肮髒才是它的本色,你們要連這個都接受不了,我勸你們早點另作打算。”
沒人接茬兒,這確實是一個值得商榷的事。這一道坎在心上,恐怕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知我心憂
嚐試性地讓他們接觸嫌疑人一周後,又一個坎兒擺在了史清淮麵前。事實上接觸的效果很大程度上超過了史清淮的預期,他一直覺得這些菜鳥在麵對那些窮凶極惡的罪犯時,沒嚇得忘詞就不錯了,可事實恰恰與想象相反。自己在看雙方接觸的現場錄像時,經常覺得無語。
張四海,那位綽號F4的故意殺人、盜竊機動車嫌疑人,第二次提審時,他大談殺人後和被殺老大姘頭的性事,而做這事的地方離殺人現場僅一牆之隔,那時候屍體尚未處理。
王少棠,省城“八二六”洗錢案被捕的地下錢莊主要嫌疑人,在提審時也像著魔一樣,和隊員大談他的癖好,例如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高跟鞋,而且是帶著體味的那種。對他來說最享受的事,是關上門,細細嗅聞每一雙鞋子不同的味道。
戀足癖也罷了,還有更惡心的一位叫孫飛,是省城銀行貪汙案主要嫌疑人。這位轉移了本行兩千多萬資金的高智商罪犯,在看守所的待遇並不怎麼樣,到訪隊員成功問出了他的心事,他哭哭啼啼講著,在裏麵他是如何被人欺負的,已經不堪淩辱。
當然,也不缺變態的。李子濤,省城打黑除惡行動中被捕的一個涉黑團夥二號人物,有自殘自虐的愛好,露著胸前和兩臂布滿的疤痕,整個人像一個猙獰的怪物。據說審訊他的警察最後都需要心理治療,可奇怪的是,他和餘罪也談得來,餘罪講這是——痛,也他媽的是一種存在的快感。
那兄弟深以為然,和餘罪相見恨晚,兩人交流了N種整人的方式……每一種都讓這個涉黑分子兩眼放光,直歎自己孤陋寡聞。
“其實你把人折騰狠了,知道疼了,號起來比殺豬還難聽……真的,我就試過,砸了他幾根指頭,喊得幾條街都能聽到……”
史清淮摁了停止,不同的畫麵定格著相貌各異的嫌疑人,或猙獰、或興奮、或凶惡。即便對於研究犯罪心理學的他,從這些表象上也看不出那些罪犯究竟是怎樣一種變態心理,理論和實踐終究是兩層皮。而這些實踐的直接負麵效應是:李玫、俞峰嚴重不適應,最初參加計劃的熱情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病懨懨的樣子,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
沉默好久,敲門聲起的時候,史清淮收起了DV,喊了聲“請進”。應聲而進的餘罪立正、敬禮,中規中矩站在史清淮麵前道:“史科長,您找我?”
餘罪剛從操場下來,滿頭大汗的,這些天的訓練又把餘罪曬黑了幾分。話說這五名隊員裏,餘罪倒算得上最敬業的一位。史清淮斟酌著,點點頭,問著餘罪:“沒其他事,就想私下問你一句,你對這幾天的接觸性提審有什麼想法?”
“沒想法,按計劃來。”餘罪道。
“我是說……你對於接觸的罪犯。”史清淮問,找不到更確切的表達方式。
“還行,咱們省的惡性犯罪不算很多,如果在其他發達城市的話,試驗目標的可選範圍就更大了。”餘罪道。
史清淮重重噎了下,就這還嫌罪犯不夠格?他斟酌了好久,終於憋出來了,直道:“餘罪啊,我沒其他意思,就是想提醒一句……對於這些嫌疑人的詢問方式,你就不能保留點?我是說,其他隊員的承受能力可沒你這麼高,沒必要老是從那些方麵下手吧?”
“有嗎?”餘罪有點兒無辜地問道。
“你說呢?”史清淮反問。
肯定有,餘罪回憶了幾秒鍾,不吭聲了。
“好了,就這些,這不是批評啊,你要正確對待。”史清淮道,說出來,又有點不忍了。
“是,我知道。”餘罪道,挺著胸,一點辯駁的意思也沒有。
“繼續訓練。”史清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