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法摻和,甚至王镔想摻和一把案子也無法如願,這些日子全是下雪天,餘所長整天就是窩在家裏玩硬幣,他實在懷疑馬秋林是不是看錯了這個人。
對,一定是錯了,他看到了,餘罪還在饒有興致地玩著硬幣,新花樣又來了,雙手一交叉,硬幣不見了,一拍手又出來了,再一拍手又消失了。連玩幾把,餘罪臉上的喜色甚濃,看王镔枯站在原地,他還饒有興趣地問著:“王叔,你一定看不出來硬幣在我的手裏是怎麼消失的,對吧?”
“藏在袖子裏。”王镔不屑道,不過馬上愣了,手心對著他的餘罪一換手背,那硬幣根本就夾在指縫裏沒動,一眨眼,又消失了。指導員皺了皺眉頭,哭笑不得地問著,“啊,合著這下雪幾天,就關上門練這個?我還以為你有什麼高招呢?”
“高招沒有,劣招倒是有點。王叔,您別急,有時候著急上火,於事無補,總不能把賊叫到咱們羊頭崖鄉作案吧。”餘罪笑著道,收起了硬幣,站起身來了。
“那這事不能再拖了,今天都臘月二十七了,從案發到現在已經十一天了,年前再不解決,我怕村裏人嚷得凶了出別的岔子。”王镔道,是一種非常嚴肅的口吻。餘罪默然地回頭看了眼,對於這位嘔心瀝血的老警察,他更多的是尊敬,隻不過兩人的處事方式差別太大,無法取得共識而已。
於是他笑了笑,神神秘秘地問著:“王叔是不是覺得我們什麼也沒幹?”
“那你們幹什麼了?”王镔反問道。
“嗬嗬,馬上就幹,你如果有興趣,也來幫把手怎麼樣?”餘罪邀著。
“幹什麼?”王镔臉色緊張了一下下。
“吃呀,鍋裏燉了兩隻兔子。”餘罪笑道,一見指導員臉色變了,又加了句,“吃完幹活。”
這一起一伏,聽得王镔心裏咯噔咯噔的,仍然是那種無計可施且哭笑不得的感覺。他沒走,就等在院子裏,雖然不齒這個所長的人品,不過他不得不承認餘所長的水平,最起碼他把自指導員以下的所有鄉警都集合到一處了,他看得出來,不應該隻是吃兔子那麼簡單……
一股北風吹過,卷起一片殘雪,風聲敲打著車窗,孤零零行駛在209國道上的一輛東風小卡,正搖搖晃晃迎著風雪前進。
岔路口,司機楊靜永辨著方向,打了個旋,駛上了二級路。車裏並排擠著三人,裹著黃大衣,中間一位胡子拉碴,平頭半白的漢子點了兩支煙,給司機遞上,楊靜永順口問著:“老牛,還有多遠?”
“沒多遠了,三十多公裏。”老牛道。另一支煙遞給了右手邊的年輕人,二十多歲的年紀,兩撇小胡子,一張鞋拔子臉,頭發亂蓬蓬的,一副散漢德性。老牛看這貨有點兒瞌睡了,不中意地扇了一巴掌道:“缸子,別吃飽了犯困、餓了發呆啊,看了幾天有譜沒有?”
“牛爺,屁事沒有。”叫缸子的清醒了幾分,接過了煙,加重語氣道,“那些鄉警比犢子還蠢,比豬還懶,我昨天還路過派出所,裏麵吆五喝六正喝酒呢,今天該放假了。”
“可這兒弄走過幾頭了,村裏有防備沒有?”老牛問。
“我收核桃進去看了下,沒有啥動靜呀……這邊牛多,山又大,少上幾頭,他沒地方找去。”缸子判斷道。
這個判斷讓老牛省心了,這趟活兒不是一次兩次了,山大溝深、地僻人稀,別說牽頭牛,就牽走個婆娘那些山裏的漢子也不會費力去找。算算日期,今天又是臘月二十七了,這個時間,就灶王爺也想不到有人殺回馬槍來了吧?
一切辦得都很小心,靠這一手發家致富的老牛已經養成了很強的自信心。他從頭掐算了一遍,老七他們在這兒牽了幾頭之後,時間已經過去十一天了,期間派大缸進了鄉裏幾次,都沒有異樣,那隻能說明這裏和所有的窮鄉僻壤一樣,丟了就丟了,誰也別指望再找回來。
就即便有人報案,也不過是增加幾例懸案而已,他得意地回頭看了眼車上拉著的兩大包投料,那神秘的投料可不是什麼地方都有的,別說警察,就灶王爺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越想,自信心越膨脹。路走了一半,他把手伸到窗外,喃喃地道了句:“東北偏北,風向變了,雪停了,明天是個好天氣。”
司機已經習慣老牛這號老成精的人物了,他笑了笑,提醒著道:“老牛,大過年的陪你們出來,成不成事,路費不能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