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冰。”
“他?”
“怎麼了?許處對他有成見?”
“告訴我原因和動機,不是他家裏給你什麼好處了吧?”
一句話讓邵萬戈好不難堪,省廳的中層裏,就數許平秋年紀最大,這號年紀已經到了不可能再往上升遷的地步,典型的特征是脾氣臭、怪話多,上到廳長下到隊員,當麵背後都敢指責。邵隊尷尬地笑了笑,細細給老領導解釋著,敢情那天被嚇跑後解冰過了兩個小時又跑回來了,死纏硬磨邵隊長要到刑警隊實習,邵隊長也夠狠,直接一句:“去,今晚你把法醫室停的幾具屍體受害特征全部描述出來!”
其中就包括“1?21”兩位受害人,本來想把解冰再次嚇跑,可沒想到的是,這家夥忍著內心痛苦和恐懼,用了三個小時,吐了六次,最後梗著脖子出來時,不害怕了。
“咦?可以啊,這麼快就過了心理適應期!”許平秋笑著道,對於解冰提起興趣來了,這時候,邵萬戈向著樓裏招招手,意外的是,一身學員裝的解冰小跑出來了,站到了許平秋的麵前,恭恭敬敬敬了個禮。
“不但過了適應期,而且這次案子他幫了不少忙。許處,看來我也得進修進修了,解冰描摹的嫌疑人特征,嚇了我一跳。”邵萬戈道,這段時間看來兩人親近了不少,邵萬戈重重地拍著解冰的肩膀,不吝讚揚地道。
“哦?”許平秋的興趣更大了,看著挺著胸膛、好一副意氣風發的小學員,忍不住又回想起初見他時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可事情偏偏湊巧,仿佛是證明許平秋眼光偏差一般,能讓邵萬戈第一個認可的人,居然會是他。
“哦,怪不得督察處老高見了我就說怪話,有人是慧眼識珠,有人是牛眼識草,敢情我真看錯了。”許平秋笑著自嘲道,擺擺手,“說說,究竟怎麼一回事?”
“我們最初根據拋屍現場以及恢複的受害人體貌特征判斷,嫌疑人應該是個凶殘至極、心理有嚴重問題、而且有反偵查經驗的老手,剛開始的偵破方向就是這樣,不過這時候,解冰找到我,提出了他的異議……解冰,你來說吧。”邵萬戈開了個頭,把發言機會留給了解冰。
解冰正正身子,正色道:“受害人的體貌恢複後,是兩位很漂亮的女人,平均年齡二十四歲,經辨認是天府娛樂城的三陪女,根據她們被肢解以及麵部被化學藥品嚴重灼毀的情況,我當時判斷是幾個毫無經驗的新手作案!”
許平秋愣了下,事實證明解冰是正確的,這個少數派報告讓邵萬戈和他這位刑偵老處長處於尷尬的境地,確實是新手作案。
解冰接著解釋道:“表麵上看嫌疑人毀屍滅跡,凶殘至極,但從行為模式分析,我覺得這個案子犯得非常幼稚,第一,灼毀受害人的麵部體貌看似精明,其實蠢到家了,現在稍有點反偵查常識的都知道,別說灼傷,隻要顱骨在就可以恢複。他們這樣做,而且堂而皇之地化裝取走卡內現金,恰恰暴露的是並不高的反偵查水平。第二,拋屍地點尚在市區,隔兩公裏就是居民區,向北不到五百米就有建築工地,如果以慣犯的眼光來看,這並不是一個理想的拋屍地點,很容易被人發現。他們之所以在這兒拋屍,我覺得是倉促的原因,同樣反證了他們的作案水平並不高。既然如此倉促,而且水平低劣,那就應該是就近原則,也就是說,第一案發現場,離此不遠。”
“即便劃定範圍,如果要準確找到還是需要費番周折的。”許平秋道,他看過那一片的地形,老城區,新舊樓宇間的層次很亂,有大片的居民區。
“那就需要相互聯係的線索來交叉比對了,我當時覺得灼毀嫌疑人麵部體貌的行為讓我很不解,搶劫得手、已經肢解而且拋屍,為什麼要畫蛇添足幹那事呢?除了給我們偵破設置障礙,我大膽地分析,這個行為細節反映出了嫌疑人和受害人有某種私人仇怨,才促使嫌疑人這樣做。對比兩人排查後已知的身份——三陪女,越是這類高危人群,他們的防範意識越強,而越強的防範意識卻被人騙出來搶劫、施虐然後再殺害,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新手,熟人,純為謀財!”解冰道。條理很清晰,聽得許平秋直皺眉頭。
此時邵萬戈插進來了,他還沉浸在發現一個天才的興奮中,接著道:“我們在尋找第一案發現場受挫後,試著按解冰這個思路,把天府娛樂城所有失足女的身份、租住地以及鍋爐廠周邊所有暫住人口整理了一遍,很意外地發現第一案發現場就在離拋屍地不到四公裏的一幢小區裏,根據案發時間,我們鎖定了在這裏留下多次出入記錄的黃亞娟,經過天府的工作人員辨認,她和受害人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