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辭官(3 / 3)

這是拚了命,被彈劾的官員要立刻請辭,皇帝不準,也得暫時回避,等候調查。但是,如果查無實據,彈劾不成功,皇帝震怒,身為苦主的徐佑和顧允不求情,寇祖寬很大幾率真的得死。

殿內眾人無不驚駭莫名,你和徐佑多大的仇,何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又齊齊望向謝希文,你到底想幹嗎?意思意思得了,這麼凶猛,日子還過不過了?

本來謝希文對徐佑發難,大家也能理解,不外乎找點由頭,扣個屎盆子,把徐佑的功勞抹去些,要不然功高不賞,或者賞的太輕,顯得朝廷寡恩,可真要是賞了,又怕徐佑尾大不掉。

皇帝同樣轉頭望向謝希文,目光裏清楚的透露著不滿。謝希文這時候也有點懵,他沒打算和徐佑圖窮匕見,現在不是時機,可寇祖寬到底什麼情況?上朝前吃藥了?

寇祖寬自有他的盤算,這次受謝希文的遊說,先是背叛了張籍,名聲必定大臭,跟著又得罪了徐佑,把路走的太窄了,謝希文的承諾隻能保一時,不能保一世,何不幹脆豁出去,拿徐佑和顧允當墊腳石,立起自己不畏強權、不懼生死、為國為民的鐵骨禦史的人設,這樣既能跳出謝希文的夾袋,還能得到他的幫助,更不必擔負背叛的罵名,甚至連徐佑以後也不敢對付自己……

機會隻給有準備的人,搏一搏,拚一拚,禦史變九卿!

顧允的從政經曆多在地方,從縣而郡,從郡而州,調到京城不足一年,治理地方很拿手,對朝堂口水仗還是啟蒙的水平,麵對寇祖寬的咄咄逼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被誣蔑結黨,頓時怒不可遏,卻又不知怎麼反駁才好。

徐佑正了正衣冠,離開座位,走到大殿正中跪下,道:“宰輔疑我邀賞沽名,禦史疑我結黨營私,連顧尚書昨日尋我敘舊,也被牽連……陛下,我辯無可辯,西征八月,死傷了這麼多的弟兄,都是有家有室的江東大好男兒,可我帶他們出去,卻沒能帶他們回來,又有何麵目立足朝堂,又有何麵目去見父老?臣意已決,請陛下念臣還算薄有寸功,允臣辭官,回鄉治學……”

“大將軍萬萬不可!”安休林焦急的打斷徐佑,欲親自起身攙扶,可又不能殿內失儀,忙命黃願走下禦階,代他扶起徐佑,好生寬慰道:“憲台有彈劾之權,我阻攔不得,但我深知大將軍的忠心,日月可鑒,絕不會有任何的猜疑……”禦史台又叫憲台或烏台。

人主把話說到這個地步,臣子要不感動的痛哭流涕,也得識趣的收回辭呈,可徐佑仿佛鐵了心,他是二品小宗師,黃願用了力,卻扶不起來,隻能退到旁邊,徐佑再叩首,道:“正因為陛下對臣的信任無以複加,臣才不能恃寵生嬌,累及陛下的名聲。既然寇禦史彈劾,依照朝綱,臣應當請辭避嫌,若戀棧不去,天下如何看陛下,如何看微臣?”

安休林就是不允,徐佑長跪不起,謝希文察覺到局麵失控,也打定主意不再言語,坐看徐佑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其他朝臣更不用說了,舊黨和徐佑已成死敵,誰敢這時下場?

最後安休林無奈答應,幾乎是流著淚恩準了徐佑辭官,退朝之後,拉著他的手再三叮嚀,無詔不能離京雲雲,徐佑自是滿口答應,離開台城,沒去大將軍府,而是去了長幹裏的宅子。

隨即,廷議的結果傳遍了金陵城,不出三五日,徐佑辭官的消息也傳到了藏匿在湘州紫陽山裏的六天和盤踞益州的天師道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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