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篤——放慢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再次傳來,很快,就到了我所在的轉彎口,;
“啊!”我驚慌失措地踮起腳尖往青銅燈上胡吹一通,然後拖著虛脫了的身子朝著那個聲源撞去!黑暗頓時像墨一樣浸染開來,迅速把一切光亮吞噬在腹中。恍惚間,那些浮雕都有了生命般在黑暗消失的一瞬間朝我獰笑,笑聲是靜音的,然後在我腦中哄得炸開!
“碰”光潔的前額撞上一堵可以與磐石媲美的牆,就在我狼狽地往後傾倒的瞬間,兩隻勉強可以被稱作是手的物體拉住了我的兩個瘦弱的肩。
那是一個人吧,雖然他的胸膛堅硬得像石頭,他的雙手機械得像鐵耙,而且全身散發著一股來自冰窖的陰寒之氣,隻是看不到他的臉,想象不到他是麵容完好,還是……唯一肯定的是,我生平第一次嚐到了被人捏著琵琶骨的痛苦了,我掙紮著叫出聲來:“唉……”
疼痛感因為我的呻吟而消失了,因為他放開了我,但是感覺仍站在幾步範圍內,疑惑感湧上心頭,難道他是好人?“呼哧……呼哧……”我小心翼翼地嗬著氣,臉上的肌肉都在打顫了,雖然好像暫時沒有危險,但是活活凍死的可能性確實很大啊!
“凡小姐……”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呼喚,悶悶得像來自土層底下,若不是知道發音者就站在我的不遠處,恐怕我已經跳起來了,我苦著一張臉,哀怨著他怎麼就認識我啊,我什麼時候認識了那麼有個性的主啊!
我垮著一張慘白的臉,心裏已經把他定位成那一類物體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一點人的氣息!我渾身戰栗著釘在原處,心裏暗忖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您別怕,我叫福源年,你可以叫我福伯,我是這奈何洞的關門老頭!”咳咳咳,他站遠了一些,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重錘擊打在我的心上,悶悶的有種窒息感。我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一片黑暗,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在聽到他報出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我竟覺得莫名得熟悉和安心。
“謝謝你相信我,我不能和你多說話了,咳咳咳……我老了,但是你不能待在這了,不然你會沒命的,我是來送你一程的,助你回去!”福伯用盡全力地向我解釋著,他應該是看到我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再待下去自己就會沒命,也不知道虛弱得連話都快說不清楚的他怎麼幫助我,但是冥冥之中我的心告訴我去相信眼前的這個老人。也不確定他到底看不看得到,我堅定地點了點頭。
“你坐下來吧,放鬆自己的身體,慢慢閉上眼睛聽我的話……”福伯的手伸過來托著我孱弱的身體,我累極了,又冷又懼怕地瑟縮成一團,感覺自己的胸口一陣緊窒。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生空乏;心不澄淨,念不透徹,魂不歸來;前麵的閻王殿,後麵的凡世間,奈何橋邊都來停一停……”古老而滄桑的聲音一句句沁進我的心裏,漸漸地,身體不再發冷,而是被一股暖意包圍著,意識開始飄忽起來,我有點抓住不住自己了。
“福伯,我能看看你嗎?”我意識清醒前的最後一句話,我好奇地輕問道。
“啊,哈哈……哈哈……”燈光驟亮,洞頂的和洞壁上的人都轉過頭來猙獰著狂笑起來,眼睛裏噴湧出一股股的鮮血……
“凡塔,凡塔!”耳邊傳來熟悉的焦急呼喚,我在一陣頭痛欲裂中醒來,一眼看到頭頂一張超大號的臉,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猛地納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嚇死我了,你昏迷了整整一天,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抑揚……”我怔怔地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顫抖的仿佛害怕失去摯愛的語氣讓我一時難以接受,試圖推開他,可是他大牌地摟著我不放。
我左右一看,發現自己躺在寢室裏,右邊床鋪的菁菁好像還不能接受我醒過來的樣子,傻傻地瞅著我,直到我朝她眨眨眼睛,她馬上撲了過來。“薑抑揚,這裏是女寢室哎,拜托你注意一下!”睿智如她,馬上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狠狠拽開了對我戀戀不舍的他。眼見他還很是不服,她沉下臉加裏一句,“凡塔很虛弱,需要休息,你那麼激動,勒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抑揚紅了臉,乖乖地坐在我對麵的曉茵的床鋪上,眼睛紅紅的充滿了血絲,大概是熬了夜。我有些歉疚地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他大概陪了我一個晚上吧,也不知道他怎麼進的女寢!
“菁菁,我昏迷了一個晚上嗎?”看著細心的菁菁為我蓋上薄被,扶我躺下,我忍不住好奇地問。感覺身體還是很虛弱,空蕩蕩的像個破布娃娃,連說個話都有如蚊呐。
“恩,昨天晚上很遲了,抑揚抱著昏迷的你衝了進來,我們都嚇壞了,守了你一夜!”菁菁麵色凝重地在我身邊坐下,細細地說給我聽,“林曉茵她們下午有課就走了,說你醒了告訴她們一聲!”
“恩!”我低低地應道,輕輕地說道,“我累了,先躺一會!”閉上眼,困意襲來,我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