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亡邊緣(1 / 2)

啪啪啪——啪啪啪——周圍潮濕的水汽緊緊地裹著我裸露在外的皮膚,黏黏的散發著讓人作嘔的氣味,汗濕的發梢像水草般貼著我的脖頸。我瘋狂地奔跑著,猶如一隻無頭蒼蠅般,在狹窄彎曲的山洞裏橫衝直撞。沉悶的球鞋摩擦地麵碎石的巨大聲響在山洞裏激起此起彼伏的回音,分不清是自己發出的腳步聲,還是有人模仿著我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跟隨在後麵,我緊繃著神經朝山洞深處跑去……眼睛裏浮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汗水順著前額不斷滑落,我的喉嚨幹澀地發緊,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這儼然是一個廢棄許久的山洞,洞壁上長滿了青苔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攀援類植物,它們在空曠潮濕的山洞裏肆虐著靈魂的生長。原本平整的地麵零亂地堆放著很多大小不一的石頭,甚至一些發黑了的動物遺骸,靜靜地伺伏在地上,滋養著僅剩的可憐魂魄。

不同於其他風景區的石窟洞眼,它空曠得像是一條冗長的繪畫展覽長廊。高高的洞頂上還清晰可見許多美輪美奐充滿藝術氣息的浮雕,那洞壁上也完好地保留著大幅大幅連貫成一體的牆畫。頭頂的浮雕有些褪了色,但那銅鈴般怒睜的雙眼,黑青色張狂的血口獠牙,一點都沒有減弱威嚇的力量。牆上的壁畫有些繁冗複雜,如果頭頂的浮雕能說明這是一個惡鬼殿,那麼牆畫的解釋就有點牽強,因為牆上都是一堆堆聚在一起的人,或仰天、或伏地,他們清一色的穿著一套套長長的畫滿了猙獰鬼臉的袍子,而且,每幅畫上都有著一口棺材。畫上的人已經有些微的模糊不堪,隻是那詭異的感覺隨著我不斷向洞內跑去而愈發濃烈。

每隔十米,就會遇到一個轉彎口,而轉彎口左右兩邊的洞壁上有著兩盞青銅製成的煤油燈,煤油已經幹涸地隻在燈盤底凝結成一小塊,火光微弱得隻能照到轉彎口前後兩米的範圍。每兩個轉彎口之間距離有十多米,在中間六七米的奔跑中,周圍是一片漆黑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山洞的,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無緣無故沒命地奔跑,這個山洞又通向哪裏?自己大概又是陷入了詭異的夢境裏,而這無始無終的夢總是伴隨著一些讓我害怕的東西。

從初中開始,我便瘋狂地迷戀上了恐怖的東西,家裏麵收藏了好多經典的恐怖和驚悚CD片。雖然不能說完全不懼怕,但是大大咧咧性格的我總是覺得世界上根本就是沒有鬼的,那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純粹是作者和編劇大大們的想象,而我隻是為了刺激一下日益木鏽的大腦神經,順便為了證明自己是大膽主義的無神論者!

但是漸漸長大的我,雖然還是眷顧著恐怖事業,但是心態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敢一個人看恐怖電影,即使看了也會在關鍵時刻閉上眼睛;不敢在午夜看恐怖,即使看了也是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裏。與此同時,我卻愛上了心理學研究和星座宿命學,那些深奧的但是讓我更清楚認識自己的學問。

篤篤篤——篤篤篤——倏地響起的聲音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的雙腳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酸脹,自認為體能不錯的我不得不停了下來,就在自己也不知道是第幾個的青銅燈下。

篤篤——聲音的主人很有耐心地跟著停了下來,這也是我預想到的結果,如果他存心追上我,我根本跑不掉!我難受地揪住自己單薄的衣領,彎下腰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氣息嘶拉著宛如破舊的音響聲。我輕抹了一把臉上黏糊糊的汗液,謹慎地打量著前後兩米內的動靜,慢慢貼近燈下的洞壁。

停下來才發現我的體力已經透支,雙腿不住地打顫,劇烈運動後的身體居然冰涼透骨,我忍不住環住自己的肩膀企圖汲取一點點可能的溫暖。空氣仿佛凝滯了,在我的嗅覺附近不斷堆積加厚,腐臭味、潮濕味、還有一股淡淡的陳舊的煤灰味。

我不敢緊貼在牆上,手指不小心觸碰到上麵,滑膩的青苔便長了生命般地纏了上來,讓我的心底泛起一股惡心感。

安靜,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那片死寂,以虛假溫和的方式醞釀一場血腥的殘殺!盯著兩米開外那一段黑暗的盡頭,我似乎犯了一個戰略上的錯誤,敵在暗而我在明!就算知道這隻是個夢境,我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和身體準備,因為這夢的感覺太真實,疲乏、疼痛、驚懼、寒冷的感覺讓我仿佛置身於仿真的高科技網絡遊戲當中,它的題目可以叫做“與黑暗鬥爭”!

身體的溫度無可阻擋地一點點退去,空氣開始有些流動起來,從左邊吹來一陣陣陰冷的洞穴風,腐臭味直直地朝我撲來,我難以抑製地屏住了呼吸,焦急地望著那個方向。

根據風向,可以推斷出我剛才跑進來的方向是洞口,如果我要跑出洞去,勢必和那個跟在我身後的人碰麵!之所以認為他是一個人,是因為他來不及刹車的腳步聲透露了他的重量和行走方式。雖然,在這麼一個空曠地有些死氣的山洞裏生存著一個人是一件很令人費解的事,但是,也許有更合理的解釋。

我躊躇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其實我已經沒得選擇了,我渾身因為冰冷難耐而開始打起了哆嗦,窒息感讓我頭暈目眩起來。青銅燈上煤油已經剩得風燭殘骸了,燭光一息一亮著縮小了光亮圈,本來想上去擰一下燈芯,卻被青銅燈上那一青麵獠牙的雕刻嚇得縮了手腳,那圖像,好像和洞頂的浮雕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