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嫣雪想了想,抽噎道:“妾身……不敢妄自揣測,妾身隻……隻能說說自己的一點疑慮:有……有一……一個——就是……那個……那個才來的異域……舞娘……”
刑部一想,還真是,這煙月樓裏的都沒人提過這事!隨即他便立刻招來把手門外的下屬:“那舞娘現在人在哪裏?”
“聽說這裏出了事,和樓裏的人說沒安全感,收拾行李走了。”
“半夜潛逃必有鬼!去,給我追!”
下屬領命出動。不多時,有人來報:“在外城門截到嫌疑人,身上帶有西疆部族毒藥,此藥毒性極強,不易被檢測到。”
“嗯?”刑部大怒,“立刻押回去,聽候發落!”
就這樣又折騰了一會兒,刑部終於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煙月樓,臨走還許諾以後再來看花魁。煙月樓的人送完客,關上大門後,再收拾收拾,不多時,燈光全熄,也各自睡覺去了。
月亮升入中天,從一扇窗戶裏飛出一個人影。此人蒙著麵,一路飛簷走壁,最後躍進一片樹林。
月光灑落在這人的身上,竟是個女孩。她拉下麵具,竟是非嫣雪的臉。可那張臉現在雖然還是美豔異常,卻更多的是清冷。
女孩半跪在河水邊,用水擦拭臉,吐出口中所含的刀片。她洗掉妝容,“嗤啦”一下撕了自己的麵皮,露出了觸目驚心的、從耳根延伸到眼角的疤痕。
是白月汐。
對於在樂憂坊的所謂失寵,白月汐並不在意,畢竟她所牽掛的人不多。楚悠悠也因上次惹夏慕雅生氣,不久之後便離開了舞坊。身為民間大夫的女兒,楚悠悠回到藥堂生活,也算是能安安穩穩過日子。這倒令白月汐舒了口氣,畢竟少了牽掛,就沒人能夠威脅到她,這便於她做自己的事。半個多月過去,“千麵狐”的名氣越來越大,她可不希望有牽掛絆住自己的腳。
現在的白月汐,便更有這自信說自己是郡主,更是“千麵狐”。京中不起眼的小販是她,青樓最有名的花魁也是她。或許哪個貴族、大臣也可能是她。明裏中規中矩,暗裏則接暗殺、盜竊等等的黑活,而這些黑活中,細心人可發現,獲利最多的是白月汐。同時,白月汐為了隻讓自己接高質量的活兒,便定了一套自己的規矩,她所得的利益和名號,同時節節攀升著。隻是,還不夠,她要盡快獨自立府,讓郡主權得以實名,從而擁有自己的勢力。目前,白月汐已經掌握了足夠的物資和人手,還缺一個契機——立府這事,還不能明目張膽,得讓皇帝同意才行。
今兒任務仍舊出得不錯。白月汐長舒了一口氣,剛戴上麵具,忽然聽到有響動。抱著“身份敗露,就殺了對方”的心態,白月汐猛得轉過身去,卻看見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她剛想動手,卻突然發現這男孩的嘴角抽搐,眼中帶著祈求,肩上的血已滲透了出來。
原來隻是失血過多,是自己多心了。白月汐整理好情緒,換上一副關心的神態,替他緊急處理傷口。處理好後,她想了想,還是偷偷在藥裏混入一種追蹤蠱,讓男孩吃下。
“好了。我現在回去,通知城中醫生。你暫且不要動,以免牽扯到傷口。”
男孩怯怯地點了點頭。白月汐便也不在多言,極速飛躍而去。
樹林裏的霧氣升騰起來。男孩望了望天空,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勢。萬物寂靜,隻聽到從男孩身上傳出的、“咯吱咯吱”的詭異響聲。若是有人目睹這全過程,必會驚脫了下巴——男孩的全身骨骼都在更改,改到最後,他抬起臉,隻見一雙不帶感情的、泛著藍光的貓眼,與冰冷的深藍發色相映襯:仍是瘦削的身材,卻不再是瘦弱。未變的,隻有他身上的傷勢。
暗影中,有人帶著恭敬的語氣道:“七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