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千裏獨騎(1 / 1)

燕郊,大風淩厲地夾著沙土刮過,天灰蒙蒙地,一個不起眼的農舍裏,一位和尚閉目端坐在屋裏,身影瘦削,表情淡然。

一個少年坐在身邊,同樣閉目端坐練功。同樣的身影瘦削,鬢如刀刻,劍眉還帶著一絲稚氣,嘴角緊抿。入夜,風依舊呼哨不息,寂靜無聲。

和尚平靜地睜開眼睛:“我說的話都記住了麼?”語調平淡沒一絲波瀾。

“記住了!師父。”少年也是一臉平淡。

話音剛落,院落周圍氣氛變了,剛才寂然無聲的黑夜就被煞氣包圍了。這個孤獨的土坯農家小院站滿了黑衣人,一色的黑衣,一樣的麵罩,一樣的長劍,壓抑不住的煞氣四處彌漫。齊齊地盯著屋裏和尚和少年。

和尚看了一眼院落的黑衣人,嘴角溢出一絲笑意,嗬嗬,這一切就要結束了麼?遺憾的是和這個倔小子還沒待夠呢。算了,是時候該放手了。又看一眼少年,雛鷹長了翅膀,就是為了搏擊長空經曆風雨,才可以雄視天下。

和尚漫步而出,風刮著僧衣獵獵地響,冷眼掃視四周,“開始吧,等什麼?!”

說完長身而起,黑衣人對視一眼,一擁而上。和尚雙掌翻飛,在刀劍中縱橫,幾個起落已然掌斃數人,麵上不帶一絲表情。少年依舊端坐屋裏,森然的目光注視著那些黑衣人。

這些人的武功從沒見過,即不像是南派,又不是北派,最匪夷所思的是,他們身上帶著死亡的氣息,陰氣森森的。師父掌斃的黑衣人不一會就消失不見了。

不行!黑衣人太多了,這樣下去師父隻怕要消耗不少,少年努力想衝開穴道。眉眼間帶了焦急之色。和尚手腳不停,招式渾厚淩厲,一掌拍下抬眼冷然看了少年一眼,少年趕緊閉目端坐。

一個個地黑衣人倒下,一個個地消失不見。和尚像砍瓜切菜一般,漫不在意。直到最後一個倒下,和尚拍拍手,冷冷淡淡地哼了一聲:“還不出來麼?!貧僧沒空奉陪。”

暗夜閃出一個黑衣人,比那群黑衣身影要高大,鬥篷鑲著金邊,後邊用暗繡手法繡了一個血印標記。

“貧僧真是有幸,竟然有勞大護法親臨。”

“和尚,你不聽主上勸告,偷臨世間,知趣地跟本護法回去,免了受苦。”

“嗬嗬,貧僧生於虛無,自然不怕再歸於虛無。”

兩個人影飛起半空,在黑夜中往來。少年已經解開了穴道,比往常少用了半個時辰。半空中的打鬥繼續,師父顯然用上了全力。可是他武功低微,根本幫不上忙。

空中一連串的掌影虛晃,一聲悶哼,那個鬥篷一晃不見了,緊接著師父自半空落下。少年欣喜。和尚擺擺手,示意他回屋坐好。

“師父大限已到,今日回去了。記住師父說過的話。”

“師父!你受傷了?!”少年大驚失色。

“師父被魔毒所傷,無藥可治。你先不要尋仇,記得找尋師父的故人要緊。師父現在要用真火焚化肉身,莫要悲傷,生死不過是隔了空間,不是永別。阿彌陀佛!”

和尚宣一聲佛號,周身已被烈火包圍,少年淚流滿麵,泣不成聲。瞬間火滅,一切化為烏有。少年跪地,吞聲飲泣。忽地一陣風吹過,一道光閃爍不見了。

大漠黃沙,一道道凝固的波浪向遠處延伸,一個少年孤獨地牽著駱駝走著,一行腳印又被黃沙淹沒。草原上,騎在馬上的少年沉沉地看著遠方。

幾年下來,他打探過無數幫派,遠到異域,卻查不到黑衣人的消息。歲月在無窮地尋找和仇恨中逝去了。

他想起了師父的話。該埋下仇恨等待時機麼?!回首往南,山巒重重,霧靄茫茫。

三月的天氣實在清爽。暖風習習,花兒都忍不住冒出苞蕾,嫩綠的葉搖曳著,隨著風兒起舞。

山澗的水嘩嘩的流著,一路唱著春天的歌謠。一個萬物複蘇的季節,淅淅瀝瀝的小雨一過,仿拂都象睡醒一樣。

距雲山不遠的陳鎮上也到處春意昂然。人人如釋重負,脫掉厚厚的棉衣,穿上春天的衣衫。人也仿佛冬眠初醒,開始出出進進,盡享春天的溫暖。

最熱鬧的是陳府的花園。仿佛一夜之間花兒齊放。迎春花在假山後露出笑臉,桃花粉嫩嫩的,開了滿樹。

梨花也不示弱,“梨花雪壓枝,鶯囀柳如絲。”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潔淡雅,靚豔含香,風姿綽約,“占斷天下白,壓盡人間花”。

櫻花粉瓣重重疊疊,累累滿樹,如濃妝豔絕宮女,芬芳四溢。精雕的畫廊,小巧的亭子,跨越一澗春水。

那水最是清澈,是一股穿城的活水引流的。正巧逢陳府花園繞過,便灌概了一園的花花草草。也使陳園全鎮聞名。

誰知道南方一片春回大地的景象,北方卻是光景慘淡,兵革之聲遙聞。